宗正卿李崇义的府邸同样被围。这位辈分极高的宗室元老,还试图摆出架子呵斥,却被燕青一句“韩王殿下已在狱中等你”击垮,老泪纵横地被拖走。
韩王府、高阳公主府……一座座朱门府邸被甲士撞开,昔日高高在上的亲王、公主,在睡梦中或宴饮时被如狼似虎的军士擒拿,哭喊声、呵斥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高阳公主在被拖出府门时,犹自尖叫怒骂:“李贞!武媚娘!你们不得好死!我乃金枝玉叶,你们敢动我?!”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镣铐和士兵漠然的眼神。从她府中,搜出了大量与外地藩王往来、言辞悖逆的信件。
与此同时,西市那几家藏匿兵甲的货栈也被程务挺派兵包围,人赃并获。所有参与密谋、提供资金、藏匿人犯的官员、商贾,无一漏网。
整个行动快如闪电,干净利落。当黎明第一缕曙光照射在长安城的朱雀大街时,昨夜的血腥与混乱仿佛从未发生。
街道已被清洗干净,只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依旧森严的戒备,提醒着人们刚刚度过了一个怎样惊心动魄的夜晚。
两仪殿内,武媚娘和李贞一夜未眠。当燕青和程务挺先后入殿,禀报“逆党已悉数擒拿,宫城无恙”时,李贞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满是冷汗。
武媚娘却依旧站得笔直,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殿内,带着一丝清新的草木气息。她遥望着玄武门方向——那里是昨夜的主战场,此刻已恢复平静。
她的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跳梁小丑,自取灭亡。”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
李贞走到她身边,看着晨曦中逐渐苏醒的皇城,心有余悸:“媚娘,若非你洞察先机,布置周密,昨夜……后果不堪设想。”
武媚娘转过身,看向李贞,目光深邃:“王爷,乱局虽平,然事未毕。陛下尚在冲龄,此等包藏祸心、动摇国本之毒瘤,必须连根拔起,以绝后患。否则,今日除一长孙,明日又生一逆党,国无宁日。”
李贞神色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只是……涉及宗室亲王、公主,还有不少朝中大臣,该如何处置,需慎重。”
“自然要慎重。”武媚娘走回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
“首恶元凶,如韩王元嘉、高阳公主、崔敦礼、周兴等,证据确凿,谋逆大罪,断无可赦,当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其余协从者,可视其情节轻重,或流放,或贬黜,或夺爵。”
她笔锋一顿,抬头看向李贞,目光锐利,“但有一点,所有惩处,必须有理有据,公告天下。既要彰显国法威严,亦要避免株连过广,引发朝野恐慌。”
武媚娘开始飞快地书写一份初步的处置名单,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简要标注了罪名和拟议的处罚,轻重有别,条理清晰。
李贞在一旁看着,心中既感佩她的果决和条理,又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她对朝臣、宗室的底细,竟已掌握到如此程度!
名单写罢,武媚娘将其递给李贞:“王爷请看。此乃初步之议,具体还需与三省及大理寺会审定罪。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
请王爷即刻下旨,公告昨夜有逆党作乱,已被平定,摄政王与朝廷掌控大局,以安民心。同时,嘉奖昨夜有功将士,抚恤阵亡者。”
李贞接过名单,仔细看了一遍,沉吟片刻,道:“就依你所言。只是……高阳公主和韩王叔,终究是宗室至亲,是否……可否赐其自尽,保全颜面?”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
武媚娘沉默片刻,缓缓道:“王爷仁厚。然,谋逆大罪,非同小可。若对首恶过于宽宥,恐难以服众,亦不足以震慑后来者。如何处置,还请王爷圣心独断。”
她将最终决定权交还给了李贞,但话语中的意思已然明确。
李贞看着名单上那几个熟悉的名字,尤其是高阳公主和韩王元嘉,想起他们平日里的骄横和昨夜的狠毒,最终咬了咬牙,在名单上批了一个“可”字。
旨意迅速拟就,用印明发。
长安城的百姓在清晨的炊烟中,惊愕地看到了张贴的告示,才知昨夜竟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拍手称快者,有心惊胆战者,更有对摄政王和王妃雷厉风行手段感到敬畏者。
韩王元嘉、高阳公主、崔敦礼、周兴等主要首脑被投入天牢最深处,等待他们的将是公开的审判和严厉的刑罚。其余涉案官员、宗室子弟也纷纷落网,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
然而,就在这清算逆党的紧张时刻,一匹来自西北边境的驿马,带着滚滚烟尘,疯狂地冲入了长安城,驿使背上插着的三根染血羽毛,预示着消息的紧急和惨烈!
“报——!八百里加急!凉州失守!吐蕃大军攻破凉州城,刺史殉国,军民死伤惨重!吐蕃赞普扬言,要……要踏平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