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荒郊野岭,寒风萧瑟。翠容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突然,路旁的枯草丛中窜出四五名蒙面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翠容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为首的黑衣人并不答话,眼中凶光一闪,挥刀便砍!其他几人也一拥而上。
翠容一个弱质女流,哪里是这些职业杀手的对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被乱刀砍倒在地,顷刻间香消玉殒。
一名黑衣人蹲下身,在她怀里摸索一番,掏出了那个蓝布包裹,打开确认了里面的金镯玉佩,对着首领点了点头。另一人则快速地将翠容的尸身拖到路边的一个浅坑中,草草掩埋。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片刻功夫,这群黑衣人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暮色之中,只留下原地一滩尚未完全渗入泥土的暗红血迹和一片狼藉的拖痕。
几乎就在翠容被灭口的同一时间,晋王府内,慕容婉带来了另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慕容婉的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她屏退左右,将一份密报呈给武媚娘:“王妃,黄河决堤一事,‘天香楼’在荥阳的暗桩有重大发现。”
武媚娘正在批阅关于前线粮草调运的紧急公文,闻言立刻抬起头,目光锐利:“讲!”
“我们的人连日暗访,重金买通了几个在决堤前夜恰好在黄河大堤附近活动的更夫、渔民和货郎。”慕容婉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沉重无比。
“有多人证实,在决堤前大概三四天的夜里,曾看到有十几条黑影,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荥阳口那段最危险的‘悬河’堤坝上。
他们带着类似铁锹、镐头的工具,行动迅捷,不像普通河工。当时有人觉得奇怪,但以为是都水监派来加固河堤的夜班民工,并未深究。但决堤后回想起来,才觉蹊跷。”
武媚娘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茶杯被带倒,茶水洇湿了公文也浑然不觉:“你的意思是……黄河决堤,不是天灾,是人为?!”
“极有可能!”慕容婉眼中寒光闪烁,“暗桩冒险接近决口处勘察,虽然大部分痕迹已被洪水冲毁,但在河堤仍然发现了疑似人为凿挖和破坏的迹象!
手法非常专业,并非自然崩塌。而且,时间点如此巧合,就在殿下大军开赴凉州,朝廷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关键时刻!”
“砰!”武媚娘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笔筒乱颤。她胸口剧烈起伏,绝美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涨红,柳眉倒竖,凤眸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好得很!”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杀意,“为了争权夺利,竟然敢掘开黄河大堤!百万生灵涂炭,千里沃野尽成泽国!这是何等丧心病狂!何等灭绝人性!!”
她想起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家破人亡的灾民,想起为赈灾殚精竭虑、几乎掏空国库的艰难,想起朝堂上那些污蔑她“牝鸡司晨”才招致天灾的无耻谰言!
原来这一切,根本不是什么天灾,而是一场精心策划、惨绝人寰的人祸!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打击她和李贞的威信,甚至可能想借此拖垮朝廷!
“查!给本宫一查到底!”武媚娘的声音如同冰刃,斩钉截铁,“慕容婉!本宫授你全权!动用‘天香楼’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
给本宫查出当晚出现在堤上的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指使!证据!本宫要铁证如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中的寒光却愈发慑人:“这件事,比柳如云小产要严重十倍、百倍!这是动摇国本、荼毒天下的大罪!
无论幕后黑手是谁,地位多高,本宫都要将他揪出来,千刀万剐,以谢天下!”
慕容婉躬身领命:“属下明白!此事关乎国运,属下必定全力以赴!”
就在慕容婉领命而去,开始布置对黄河决堤案的深入调查时,几天后,另一路负责监视郑太后及其心腹动向的“天香楼”密探,也送来了关于宫女翠容离奇“失踪”的报告。
虽然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但专业的探子还是在那个荒郊的浅坑附近,发现了一些不属于遇害女子的痕迹,以及埋尸时仓促留下的破绽。
两条看似不相干的线索——柳如云小产与黄河决堤,其背后那若隐若现的黑手,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深宫中的方向。
慕容婉将两份情报放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更深的寒意。她意识到,她们面对的敌人,其狠毒与疯狂,远远超乎之前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