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轩的阵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扭曲了光阴的流速。
当陆远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透出蒙蒙亮的天光，城市的苏醒隔着阵法传来模糊的嗡鸣。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平稳，眼底深处那抹新得的星辉已能收放自如，与自身混沌本源交融得更为顺畅。
一夜的静修打磨，在叶知秋那如有实质、洗涤神魂的笛音辅助下，他金丹巅峰的境界已彻底稳固，对星辰传承之力的理解也深刻了几分。只是距离如臂指使，还差些火候。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身旁温玉台。
窥天镜静静躺着，镜面光华内敛，苏婉的灵体似乎仍在沉眠温养，气息平稳。
他能感觉到，她的魂力正在一丝丝缓慢恢复。
“看什么看？”一个带着刚睡醒般慵懒、却又习惯性带着刺的清冷女声突兀在他识海响起。
镜面微光一闪，苏婉的灵体显现出来，依旧有些透明，但眼神已恢复了惯有的神采，正略带不满地“瞪”着他，“妾身脸上有功法秘籍不成？”
陆远被她呛得一愣，随即失笑，温声回道：“只是见苏姑娘安好，心中欢喜。”
“油嘴滑舌。”苏婉轻哼一声，别过脸去，灵光幻化的耳根却似乎微微泛红，转移了话题，“境界稳固了？那便莫要枯坐，实战才是最好的磨砺。去，给妾身寻些……嗯，此世称之为‘早点’的物事来，要东街口那家‘陈记’的豆皮和豆浆。”
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陆远又是一怔。千年女鬼……要吃早餐？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苏婉理直气壮地道：
“妾身虽无需五谷杂粮，但灵体初愈，感受些烟火气息，沾染些生机动念，于稳固魂体亦有裨益。怎的，不愿？”
“愿，自然愿。”陆远连忙应下，心中却觉有些奇异的好笑。这位千年前的乐府首席，适应起现代生活来，似乎……还挺快？
他起身，向在外间守护的玉衡子和叶知秋说明情况。
玉衡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无妨，此刻天色尚早，敌人应不敢在光天化日下于闹市妄动。你速去速回，正好也可活动筋骨，熟悉市井气息，于修行并非坏事。只是务必隐匿气息，小心为上。”
叶知秋也微微颔首，指尖一缕清辉弹出，悄无声息地附着在陆远身上：
“此乃风信术，若有变故，我可即刻感知。”
陆远谢过，运转《灵龟蛰息术》，将周身气息收敛得与寻常早起青年无异，这才推开墨韵轩那扇不起眼的木门，融入了渐渐喧嚣起来的都市晨光中。
老城区的清晨充满了活力。
早点摊的蒸汽氤氲，夹杂着油炸食物的香气；上班族行色匆匆，手里抓着包子豆浆；老人们提着鸟笼慢悠悠地踱步……
这一切与星陨之墟的死寂、与昨夜的血战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陆远行走其间，感受着这份蓬勃的“生”气，他心中若有所悟。
修行，并非一味追求力量的强大，或许也在于体会这红尘万丈，守护这烟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