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吸了吸鼻子,水珠混着眼泪从脸颊滑落,“后来……他们没回来。村里人都说我爹死了,山里野兽多,说不定连尸首都找不到。”
他顿了顿,声音发颤:“我娘那时候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别人一提‘爹’字,她就红着眼愣神,好半天回不过来。
我知道,她心里一直盼着爹能回来,哪怕……哪怕只是个消息。”
“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一定要上山把爹找回来。”顺子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哪怕只是找到尸体,也得让他回家。”
这些年,他偷偷上过山无数次,每次都走不远就被村里人劝回来。
“我不敢走远,”他苦笑,“我娘就我一个儿子,要是我再出点事,她……她可怎么活啊。”
这次接了这趟活,这些人给的钱很多。
他偷偷塞了一半给村长,千叮万嘱:“要是我回不来,麻烦您老多照看着点我娘,让她后半辈子能过舒坦点。”
剩下的钱,他全给了娘,说自己很快就回来。
“我知道这山上危险,”顺子看着无邪,眼里带着点豁出去的决绝,“但这是我离找到爹最近的一次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想试试。”
无邪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闷闷的疼。
他想起了老痒,想起了那些因为执念而奔波的人,忽然觉得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段沉甸甸的往事。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顺子的肩膀,语气坚定:“顺子,你放心。”
顺子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我们这次上山,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事。”无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要有一丝线索,我们就帮你找你爹。一定让你带着他,平平安安地跟你娘团聚。”
这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心头一热。
下墓这两年,见多了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却总在这种时候,被最朴素的执念打动。
顺子愣住了,随即眼泪掉得更凶,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谢……谢谢你,无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从未奢望过这些大人物会帮自己这个小导游,毕竟他们要找的东西,听起来就非同小可。
可无邪的眼神太真诚,让他忍不住信了。
哪怕是有一点……一点的希望都是好的。
无邪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哭个痛快。
温泉的热气氤氲在两人周围,模糊了视线,却仿佛也冲淡了些悲伤。
远处,胖子和潘子还在打闹,阿宁靠在池边闭目养神,伙计们的笑闹声此起彼伏。
而在这角落里,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因为一段相似的执念,悄悄拉近了距离。
无邪望着池子中央的漩涡,心里默默念着:不管这山里藏着什么,总得有点希望,给这些等了太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