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的药篮 “咚” 地坠地,灵草药洒落一地。七叶一枝花的花瓣接触到镜面上渗出的黑气,瞬间枯萎成焦黑色;金色的醒神草也褪成灰败的颜色,花瓣蜷缩如枯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双手微微颤抖着去捡草药,秦越人瞥见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像落了片雪花 —— 十年前那场大战,阿雪不眠不休守了他整整三个月,药炉边的青丝就是那时开始斑白,如今这缕新白,比其他发丝更显刺眼。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医武院。此时,演武场上正在进行结业考核。云舟刚用针灸术逼出模拟魔物的毒源,那魔物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傀儡,通体漆黑,心口处有块红色晶石模拟 “毒核”。他手持银针绕到魔物背后,精准刺入 “风府穴”“大椎穴”“命门穴”,三枚银针形成三角阵法,最后才将主针狠狠扎入 “膻中穴”。晶石碎裂的瞬间,魔物化作黑烟消散,露出里面藏着的解毒丹,丹体泛着莹润的光泽。
听到召唤,他立刻握着银针冲过来,少年的脸上还带着未擦去的汗水,靛蓝色劲装的肩头沾着草屑,跑动时腰间的银针袋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身后跟着银发少女星瑶,她的光带在紧张时会发出细碎的火花,此刻正缠绕着她的手腕,像条不安分的小蛇。
“我们申请担任先锋!” 云舟单膝跪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少年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握着银针的手却稳如磐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您教过我们,医道不仅是治病救人,更是守护天地平衡!这次就让我们去!”
他身旁的星瑶默默展开一卷古舆图,羊皮纸边缘已经磨损,边角处用红线缝补过多次。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熵寂教据点的推演位置,每个红点旁都用蝇头小楷写着分析:“此处能量波动频率 3.7hz,类似十年前镜渊战场”“周围多沼泽,适合用‘腐骨草’制作陷阱”“防御弱点在西北方,对应‘乾卦’位”。“这是我根据永恒之镜的裂痕推算的,” 少女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光带在舆图上拂过,红点立刻亮起对应的星图坐标,“准确率应该在八成以上。”
秦歌皱眉打量着这群少年,机械义眼的扫描光线在他们身上来回移动,屏幕上弹出一行行数据:“云舟,灵枢九针掌握度 78%,量子护盾掌握度 32%”“星瑶,周天牵引术掌握度 81%,维度跳跃掌握度 19%”。“对方有逆秩序法典,” 她调出一段模拟影像 —— 画面中,一名学员的银针刚刺出就倒转方向,狠狠扎进自己肩头,伤口处瞬间蔓延开黑色纹路;另一名学员的传承信物则像被黑洞吸引,脱手飞向熵寂教祭坛,在空中就崩解成碎片,“你们连量子护盾都没掌握完全,去了就是送死!”
演武场上瞬间寂静,连风都仿佛停了。低年级学员的呼吸声、远处药圃的虫鸣、甚至云层流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云舟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与秦越人类似的金色符文 —— 那是三个月前,他在终极考核中通过圣物认可后,烙印在皮肉下的印记,形似一朵绽放的莲花。此刻符文在阳光下闪烁,与秦越人胸前的圣物产生共鸣,发出嗡嗡的轻响,连空气中的尘埃都随之震颤。
“三个月前,符文突然产生共鸣。” 少年的眼神坚定如铁,仿佛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符文上,竟被瞬间蒸发,“它告诉我们,传承者的使命不分年龄。” 他身后的学员们纷纷亮出各自的传承印记 —— 林羽的徒弟握紧刻着医道口诀的长剑,剑身上 “守正” 二字泛起凛冽的寒光,剑身倒映着他年轻却坚毅的脸庞;炼金医者的传人举起冒着蓝光的药剂瓶,瓶中液体突然沸腾,化作一只衔着橄榄枝的光鸟,绕着他飞了三圈才消散;连最腼腆的药童都掏出片枯叶,那枯叶在他掌心化作一枚翠绿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微型的生命之树,树干上还挂着小小的药锄模型。
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璀璨星河,照亮了整个演武场。秦越人望着这群朝气蓬勃的面孔,记忆突然回到十年前的灵幻之境 —— 那时的他也是这般无畏,白袍染血却眼神明亮,握着断剑冲向混沌魔神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毁掉这一切。” 他想起镜灵消散前说的话:“医道的火种,总要传给更年轻的手。”
他走上前,轻轻按住云舟的肩膀,指尖传来少年肌肉的紧绷与温度,那是属于青春的力量,带着不顾一切的炽热。“当年镜灵告诉我,医道的传承不在某个人,而在永不熄灭的信念。” 他从怀中取出个小巧的木盒,盒子是用长青藤的枝干雕琢而成,上面刻着 “薪火” 二字。打开后,里面是三枚玉佩 —— 分别刻着 “仁”“义”“勇” 三个字,玉质温润,正是十年前长桑君传给他的那套,玉佩边缘还留着他当年握得太紧留下的指痕,“去吧,但记住,活着回来。医道需要你们战斗,更需要你们传承。”
出发那日,青玄医武院的学员们挤满了观礼台。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红色的 “医道永昌” 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横幅边缘的流苏扫过观礼台的石柱,激起细小的金色火花。云舟带领的先锋队伍穿着统一的银白色战甲,背后绣着金色的药锄与长剑交叉的徽章,战甲的肩甲处留着放置传承信物的凹槽,在传送阵的蓝光中整齐列队。
秦越人看着新生代的队伍消失在时空裂隙中,传送阵的光芒映在他眼底,像极了十年前灵幻之境的入口。那光芒中,他仿佛看到云舟的银针划破维度壁垒,星瑶的光带缠绕着破碎的星辰,少年们的笑声穿透时空,清脆得像晨露滴落。他转身望向学院石碑上 “仁心济世,守护苍生” 的刻字,阳光透过字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无数跳动的火苗,那是医道传承的温度。
微风吹过,檐角风铃叮咚作响,恍惚间,他仿佛听见镜灵的轻笑,那声音缥缈如雾:“你看,医道的传承从未断绝。”
“在想什么?” 阿雪递来一杯草药茶,青瓷茶杯里漂浮着新生的灵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的鬓角别着朵醒神草的金色小花,是星瑶出发前为她戴上的,花瓣上还留着少女指尖的温度。
秦越人接过茶杯,望着杯中摇曳的倒影,那倒影里有他,有阿雪,有秦歌,还有无数张年轻的面孔:“突然明白,我们这代人的使命,或许就是成为照亮前路的火把。” 他饮下茶水,甘甜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带着醒神草的清苦与回甘,“只要信念不灭,医道的传承就会永远延续下去。”
远处,永恒之镜重新泛起微光,镜面上的裂痕正在缓慢愈合,露出后面流转的金色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