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晚想,她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夫唱妇随,既然已经嫁入贺家,哪还有她说不的余地?
她勉强牵起嘴角,向贺老夫人和众人欠身致意,任由贺昀初半牵半拽地将她带离这令人窒息的宅邸。
原本好好的天,影影绰绰飘过来一块阴霾,月亮不一会儿便被裹了进去,渐渐连个光影也看不到,这时吹过一阵凉风,院子里的树叶便都簌簌地响。
贺昀初拽着她的手大步走向车库,腕骨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吸一口气,抬眸时眼底带着隐忍的怒意:“贺昀初,你弄疼我了。”
他心中一紧,手上松了几分力道,却仍固执地不肯放开。那冰冷与温暖并存的触感让她一时忘了挣脱。
“贺昀初,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必要演戏。” 苏雪晚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寒意。
她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两人之间原本就脆弱的平静。
贺昀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更多的信息,但得到的只有冷漠与疏离。
他的掌心突然落空,心也跟着坠了一下。
“你生气了?”
“没有。”苏雪晚摇头,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她不愿承认自己的情绪波动,更不愿在贺昀初面前示弱。
车内的空气凝滞得近乎窒息。
她靠坐在副驾驶,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沉默得像一尊冰雕。目光始终低垂,连余光都不曾分给他半分。
——原来她并非不在意。
那些在门外听到的话,像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心里,此刻才隐隐泛起疼来。
“累了?” 他低声问。
苏雪晚终于睁开眼,侧头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 有点。”
“想知道爷爷送了你什么礼物吗?”
“贺昀初。”她终于看向他,眼底一片冷寂,“专心开车吧,我想静一静。”
沉默在狭小的车厢里蔓延。
贺昀初的双手死死扣住方向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车子在十字路口右转后,骤然加速。
车速越来越快,窗外的街景模糊成一片。
苏雪晚心脏猛地收紧,手指下意识攥紧车顶扶手。他的车技极稳,车身没有丝毫偏移,可她知道——他在生气。
前方昏暗的路渐渐变得清晰,她侧眸看向他。男人轮廓锋利的侧脸绷得极紧,眸底压着沉郁的怒意,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憋闷。
该憋闷的人明明是她。
可此刻她不想再激怒他。他被老爷子训斥,心情本就糟糕,而她厌恶用情绪解决问题,更不愿因一时冲动,让两人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眩晕感突然袭来,她呼吸微促,胸口发闷。
“贺昀初,慢点……”她嗓音软下来,带着轻微的颤,“我头晕。”
车速缓缓降下,车窗落下半截。凉风混着细雨卷入车内,她深吸一口气,混沌的思绪终于清明几分。
雨丝无声地漫进夜色里。
“苏雪晚。”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
“嗯。”
“今天你听到的话……”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好听的,你记着;难听的,就当没听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