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房契实实在在地揣进了怀里,青禾便如同有了锚的船,任外面风吹浪打,心底里总归是安稳踏实的。这份安稳,明明白白地写在了她的脸上身上。
先前因筹钱而茶饭不思的焦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松和旺盛的食欲。
她每日里当差依旧勤勉,但眉梢眼角总带着一丝轻快笑意,走起路来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灶房送来的份例饭菜和先前没什么变化,她如今却吃得格外香甜,甚至连往日不太爱吃的肥腻肘子,也能就着米饭香喷喷地吃下好几块。
不过短短半个来月,先前清减下去的身量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起来。脸颊丰腴了不少,透出健康的红晕,连带着胸前腰肢都显出了起伏的曲线。
这日早起当差,她习惯性系上靛蓝色宫装的腰带时,竟发现无论如何吸气,扣襻都差着一大截才能扣上!
“哎呀!”青禾低呼一声,对着屋里那面模糊的铜镜左照右照,哭笑不得。这幸福肥来得也太快了些!
她的针线功夫一向极差,在阿哥所时翠喜教她了好长时间,她还是学不会。当时还怕翠喜会对她起疑心,如今和翠喜处成好闺蜜,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青禾对着勒紧的腰身发了会儿愁,便涎着脸去磨翠喜了。
“好翠喜,好妹妹,快帮帮我!”青禾扯着翠喜的袖子,指着自己紧绷的腰腹,哭丧着脸,“也不知怎么的,这衣裳竟瘦得这样快,都快勒得我喘不过气了!你最是手巧心善,帮我放宽松些可好?”
翠喜被她这模样逗得噗嗤一笑,故意板起脸打量她:“哟,这是哪来的胖丫头?可是偷吃了灶房多少好东西?才几日功夫就把衣裳撑成这样!”说着便上手去捏她腰间的软肉,两人顿时笑闹作一团。
笑闹过后,翠喜还是拿出针线笸箩,让青禾脱下外袍,就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仔细地拆开两侧的缝线,又寻来颜色相近的布料,拼接出两道细细的边,一针一线地缝好。
她的手指灵巧,针脚细密均匀。
“好了,试试。”翠喜将修改好的衣服递给她,“幸好这料子还有富余,不然可真没法子了。瞧你这出息,日后若是放了出去,怕是更要心宽体胖了!”
青禾穿上果然合身了许多,她抱着翠喜的胳膊连声道谢:“好妹妹,你可真是我的救命菩萨!等以后我有了好吃的,头一个分给你!”
两人说笑着,一同往正房去当差。
屋外阳光正好,廊下的冰凌开始滴滴答答地融化,空气里已经有了些许初春的暖意。
正房里,胤禑一早就去户部了。福晋瓜尔佳氏用了午膳,正在歇晌午睡。
屋里静悄悄的,弥漫着安神香恬淡的气息。
青禾、锦书、兰穗几人难得得闲,和和睦睦地聚在一处,做些不紧要的活计。
锦书拿着个小熨斗,就着炭盆的热气,小心熨烫着福晋几件常穿的绫缎衬衣,她心细手稳,没一会儿功夫就把褶皱都熨得平平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