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亲王胤祉温文尔雅,与几位大儒耆老交谈甚欢。
八贝勒胤禩依旧笑容和煦,周旋于众人之间,尽显贤能风范。
胤禑站在一众兄长之后,心情因即将为人父而格外舒畅,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以前他或许看不懂,但如今已经建府两年,又在户部学习了这么长时间,他心中早已明白,这是一场政治的盛宴,每个人都是戏中人。
按理说舒兰格格如今怀有身孕,身份水涨船高,这等露脸的场合更应出席,哪怕只是在一旁坐着,也是荣宠。
她却早早就向福晋告了假,理由是胎象虽稳,但仍时常有隐约腹痛,恐御前失仪。
这倒是让青禾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舒兰格格早孕阶段确实需要静心养胎,但千叟宴这样露脸彰恩的场合,按惯例她即便不能久待,也应该前去点个卯,以示尊荣。
可她竟早早向福晋告了假,这是为何?碍于讨厌的春熙,青禾一般没事不会跑去东厢房。
好在青禾作为府里的掌事宫女,总有机会观察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发现近日来往东厢房送的膳食似乎愈发清淡了。有时小太监撤下食盒,她竟瞥见里头滋补身子的炖品靓汤竟没动两口。有孕之刃即使口味挑剔,也不该如此缺乏食欲。
偶尔在廊下遇见夏月,青禾旁敲侧击问起舒兰近日饮食起居,夏月却总是眼神闪烁,只含糊说“还好,就是精神短”,便借口有事匆匆避开。
有几次,青禾远远看见舒兰被春熙扶着散步,虽穿着宽松的旗袍初显孕态,但细看之下,脸色似乎并非孕妇应有的红润,反而透着不健康的萎黄之气。舒兰眉宇间也总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怠,偶尔会无意识地用手护着小腹。
舒兰怀的是胤禑的第一胎,府里不可谓不重视。送往东厢房的安胎药材都是上好的,也从不敢短缺,王进善每每都要亲自过问。就连宫里王嫔娘娘,也赏了几件新鲜玩意儿下来,以表重视。
正常的早孕反应和胎气不稳,在得到这么高规格的照顾后,通常会逐渐缓解,而不是这样缠绵不休才对。
青禾心中疑窦渐生,这胎......恐怕真的有点问题。
等忙完千叟宴吧,找个机会去见见舒兰,单独和她说上几句话,哪怕只是仔细看看她的气色也好。
青禾对舒兰如此上心,另一边,正房的耳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福晋的乳母李嫲嫲寻了个由头将其他宫女都支开,独自一人整理福晋的一些旧物。
耳房里光线有些昏暗,她脸上早没了平日那慈爱敦厚的笑容,面无表情,脸上的褶子都被下垂的嘴角拉得平平的。
她从一个小匣子底层取出几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药材,挑挑拣拣,选了几样出来,又仔细研磨成粉。
“十五阿哥府的第一个孩子,必须,也只能是嫡福晋所出。嫡子必须是长子,名正言顺,将来才能免去无数纷争,福晋的地位才能稳如泰山。”
她将混合好的粉末包好藏入袖中,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忠仆模样,仿佛刚才刻毒的谋划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