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禑盯着张保,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张保,咱们自小一处长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今天问你,你是不是对青禾有什么想法?”
张保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整个人猛地一怔,显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立刻否认,但在胤禑沉静且带着压迫感的注视下,话堵在了喉咙里。他沉默了下来,微微垂着头,像是在挣扎,在权衡。
胤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股憋了一夜的闷火又拱了上来,但他强压着,语气更沉了几分:“怎么?不敢认?”
张保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对上了胤禑的视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是。奴才确实心仪青禾姑娘。”
尽管早有猜测,亲耳听到张保承认,胤禑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恼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乱七八糟一股脑都涌了上来。
他脸色更加沉了沉,却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盯着张保,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嘲讽。
“心仪?张保,你倒是敢想。你是什么身份?你阿玛是护军参领,正经的官宦人家。青禾是什么身份?她是内务府包衣出身,是宫女!就算她如今是我身边得脸的,也改变不了她的根基。你家里能允许你娶一个宫女做正室夫人?做梦!”
他顿了顿,观察着张保的神色,继续道:“更何况......青禾她,”
他想起昨日青禾斩钉截铁的态度,心里又是一堵,“她自个儿也是个心气高的,昨天刚跟我表明过,绝不做人家的妾室。你张保能给她的,无非也就是个妾室的名分。你觉得,她能答应?你们这根本就是,就是不可能的事!”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张保头上。
他脸上的光黯淡了下去,他怎么会不知道胤禑所说的。门第之见,青禾的意愿,这些都是横亘在他面前实实在在的大山。他沉默着,嘴角抿得紧紧的,脖子也梗着,不愿意服软。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雪花飘落的声音似乎更密了。
张保的性子向来开朗跳脱,乐观和韧劲是他最大的闪光点。只沉默了片刻,他便重新抬起头:“爷说的。奴才自然都明白。”
张保的声音有些低哑,但很坚定,“家里的规矩,青禾姑娘的心思,这些难处,奴才不是没想过。可是奴才就是喜欢她,喜欢她处事冷静,喜欢她和别人不一样。”
他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青禾带给他的感觉,但感情这东西,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明白的。
“奴才也知道前路艰难,”他看向胤禑,眼神恳切,“但奴才觉着,事在人为。只要奴才真心待她,总能想到办法的。哪怕一时不行,只要她不嫁人,奴才就等着,总有机会......”
他的话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和执着,在森严冰冷的宫墙之内,显得有些不切实际,却又透着一股笨拙的真诚。
胤禑看着他眼中那簇因为提及青禾而燃起的火苗,心里五味杂陈。
他还想再泼冷水,想用更现实的话打破张保的幻想,但看着这张带着恳切和执拗的脸,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兄弟。那些更伤人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令人不快的谈话氛围:“行了!你的混账心思我知道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张保见状,知道今日谈话到此为止,他起身,再次行礼:“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