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科雷希多岛本就不大,双方士兵在狭窄的战壕、被炸毁的兵营和陡峭的山坡上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殊死搏斗。
这里没有战术可言,只有最原始的生存与杀戮。
手榴弹的爆炸声、机枪的扫射声和士兵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美军士兵,许多是从巴丹撤下来的疲惫之师,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求生的本能,与日军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刺刀、工兵铲、枪托,甚至石头和拳头,都成了致命的武器。一座碉堡的争夺,往往需要双方反复易手数次,直到最后一名士兵倒下。
日军工兵在滩头建立了阵地后,开始用火焰喷射器对付隐藏在山洞和坑道里的守军。
致命的火龙喷涌而出,将躲藏的士兵活活烧成焦炭,绝望的惨叫声响彻山谷。
岛上的淡水供应早已被炮火切断,守军们在极度干渴和精疲力竭的状态下战斗,许多人因脱水而虚脱,倒在自己的阵地上。
到5月6日上午,日军已控制了岛屿的大部分地区,兵力优势愈发明显。守军的防线被分割成数个孤立的据点,弹药即将耗尽,伤员无处安置。
温赖特将军在马林塔隧道深处的指挥所里,通过无线电听着各个阵地一个个失守的报告,心如刀绞。
他清楚地知道,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继续下去只会导致岛上数万名军民被屠杀。
在巨大的悲痛和沉重的责任感下,温赖特做出了他一生中最艰难的决定。
上午10点,他派人打着白旗,穿过枪林弹雨,向日军指挥官递交了投降信。
下午1点30分,为了能保全岛上所有军民的生命,他下令所有部队停止抵抗。
5月6日下午,温赖特将军亲自走出马林塔隧道,在山坡上见到了日军军官。
他颤抖着解下自己的手枪,作为投降的象征。当晚,一面用床单草草缝制的白旗,在残破的军营屋顶上缓缓升起。
5月7日,日军完全占领了科雷希多岛。当日本士兵列队进入马林塔隧道时,他们看到的是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成千上万的幸存者,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挤在黑暗潮湿的隧道里。
随着科雷希多岛的陷落,美军在菲律宾的有组织抵抗宣告彻底结束,这座象征着不屈精神的“岩石要塞”,最终在压倒性的暴力和残酷的消耗战中,化为了二战史上一座悲壮的纪念碑。
科雷希多岛投降的美军并未被单独处置,而是和此前巴丹半岛投降的美菲联军汇合,一同被日军强迫参与了臭名昭着的巴丹死亡行军。
作为投降的最高指挥官,温莱特的命运比普通士兵稍显特殊,但同样充满磨难。
日军并未因他的军官身份给予优待,而是将其辗转关押在多个战俘营,长期遭受饥饿与虐待。
他先后被囚禁于菲律宾、中国等地的战俘营,关押期间身形极度消瘦,精神也处于崩溃边缘。
直到 1945 年 8 月 18 日,美国专门组织营救队,在苏联红军抵达前抢先将他从中国的日军战俘营中解救出来。获救时的温莱特瘦得皮包骨头,满面沧桑。
后来他还曾代表部下向相关方面抗议日军虐待战俘的暴行,而这段被俘与受虐的经历,也成为他一生难以磨灭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