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起来,作为这颗星球上唯一一个通过了岗前培训、持证上岗的清洁工,待遇……似乎还挺不错的。
苏九的目光,就像是卫星的扫描光束,不带任何情绪地掠过这座他无比熟悉的城市。
过去,他看风水,靠的是双脚丈量,双眼观察,再加上罗盘与心法,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通过蛛丝马迹追寻猎物的踪迹。而现在,他成了这片山林本身。
每一条街道的能量流向,每一栋大楼的气运兴衰,都像他掌心的纹路一样清晰。他能看到城市主动脉——龙脉,那璀璨的光芒如何滋养着万物生灵;也能看到那些附着在主动脉上的、大大小小的寄生虫。
其中最显眼的几条,便是那些传承百年的玄学世家。
他们的祖宅、祠堂、乃至祖坟,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节点,像一颗颗钉子,死死地楔入龙脉的支流,贪婪地、年复一年地汲取着本该属于这座城市所有人的气运。
过去,苏九知道他们这么做,但无法精准干预。任何改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像是给一个病入膏肓的巨人做手术,风险太大。
但现在,他成了主刀医生,手里还拿着一份精确到纳米级的全身ct图。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了城西的一片庄园。
李家。
在之前的风波中,这个家族跳得最高,也是最想趁着苏九与“夜影”组织两败俱伤时,出来捡便宜的势力之一。
此刻,在苏九的“视界”里,李家庄园的气运之鼎盛,几乎化作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狼烟,冲天而起。但这股狼烟的根基,却是一根粗大的、几乎是强盗式的能量导管,从地下的一条重要龙脉支流上,硬生生扯过来,接进了他们的祠堂地基。
为了维持这根导管,李家甚至在祠堂周围布下了极其恶毒的“截脉阵”,不仅吸,还把周围的气场全部截断,导致庄园外围的几个老旧小区常年气运晦暗,居民多病多灾。
“吃了这么多年霸王餐,连个五星好评都不给,服务员都看不下去了。”苏九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自言自语。
他没有起身,没有结印,甚至没有念诵任何咒语。
他只是将一丝心念,顺着自己与这座城市气场的无形连接,探了出去。
他的意念,就像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系统管理员,悄无声息地登录了城市的“气场后台管理系统”。他没有去直接攻击那根属于李家的“能量导管”,那样动静太大,也太粗暴。
他找到了那条被强行扭曲的龙脉支流。
然后,他做了一件在任何传统风水师看来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对着那条龙脉支流,传递了一个极其简单纯粹的意念——“疼”。
就这么一个字。
……
李家庄园,后院。
一池锦鲤,水色清亮,其中一尾通体赤金、额生朱砂的“鸿运当头”是李家老爷子李建成的至爱,据说是花八位数从东瀛求来的“镇宅之宝”。
此刻,李建成正与几位世家故交品茶谈笑,言语间,是对最近玄学界风云变幻的指点江山,以及对苏九那种“野路子”的不屑一顾。
“时代变了,但规矩不能变。一个黄口小儿,侥幸赢了几场,就真以为自己能和百年世家的底蕴抗衡?可笑。”李建成端起茶杯,满脸自得。
话音刚落。
“噗通!”
一声异响,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尾价值八位数的赤金锦鲤,像是被人从水里狠狠扔出来一样,在光洁的石板地上疯狂地弹跳挣扎,金色的鳞片被磕得七零八落。
李建成的脸色瞬间变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把它放回去!”他冲着旁边的下人怒吼。
下人手忙脚乱地将鱼捧回池中,可那鱼像是疯了一样,在水里横冲直撞,一头撞在假山上,翻着白肚皮浮了上来。
死了。
还没等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咔嚓——”
庭院中央,那棵被李家三代人精心养护、四季常青、象征着家族根基稳固的百年罗汉松,一根最粗壮的枝干,毫无征兆地、齐刷刷地断裂开来,轰然坠地。
一时间,满院死寂。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身为玄学世家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鱼是财,树是根。
财飞了,根断了。
这是大凶之兆!
“老爷!老爷不好了!”一个管家连滚带爬地从前院冲了过来,脸色惨白如纸,“祠堂……祠堂里供奉的祖宗牌位,最上面那一排,全……全都掉下来了!”
“什么?!”
李建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栽倒在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正从四面八方涌来,笼罩了整个庄园。那种感觉,就好像原本温暖舒适的家,突然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暖气,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他赖以生存的、引以为傲的、滋养了李家百年的那股气运,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地流失!
“快!快去请王大师!马上!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滚过来!”李建成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半小时后,一位身穿唐装、仙风道骨的老者,被十万火急地请了过来。这位王大师是李家供奉了三十年的风水顾问,在整个都市玄学界都颇有声望。
王大师一踏入庄园大门,脚步骤然一顿,脸色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他掏出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像是喝醉了酒,疯狂地打着转,根本无法稳定下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王大师额头上渗出密集的冷汗,他绕着庄园走了一圈,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胆寒。
“王大师!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在背后搞鬼?!”李建成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大师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茫然。
他指着祠堂的方向,又指了指脚下的大地,声音都在发颤:“李老,这……这不是有人在破你的风水局。你这‘金蟾吞气’的局,完美无缺,根本无懈可击。”
“那到底是为什么?!”
“是……是这地脉,”王大师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说出了一句让李建成如坠冰窟的话,“是这地脉……它自己……不想让你吸了。”
“它好像……活过来了。”
王大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它把接在你家的管子,自己给拔了。”
……
苏九的公寓里。
他放下了茶杯,那股探出去的意念早已收回。
他只是让那条被压迫已久的龙脉支流,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让它恢复了本该有的流向而已。
至于李家,他们就像一个常年偷电的人,突然有一天,供电局把线路给修正常了。断电,是理所当然的。
苏九拿起手机,调出了一个加密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城市气脉网络维护,第一笔欠费账单已寄出,请注意查收。”
然后,他将手机扔到一旁,重新躺回沙发上,目光平静地望着天花板。
棋盘,已经清理干净了一个角。
接下来,该轮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