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看”到了“无生道”的最高层，“王座”上的玄主、煞君、魅影。他们高高在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他们的“道”，与那团阴影紧密相连，却又泾渭分明。他们不是信徒，他们是牧羊人。而自己，和所有的底层教众，都只是被圈养的羔羊。
“不……不可能……这是幻觉！你在动摇我的道心！”符箓大师疯狂地挣扎起来，玄铁镣铐被他撞得哐当作响。
“是幻觉，还是你一直在幻觉中不愿醒来？”
苏-九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神之上。
“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道’，只是为了满足他人的‘欲’。你所求的‘果’，早已被他人窃取。你的虔诚，你的牺牲，在他们眼中，与路边被碾死的蝼蚁，毫无区别。”
“噗——”
符箓大师猛地喷出一口黑血。他眼中的狂热彻底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无边无际的绝望与空洞。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束缚椅上。
他输了。
不是输在力量上，而是输在了“道”上。苏九没有摧毁他的身体，却把他赖以为生的精神世界，碾得粉碎。
观察窗外，猴子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拢。
“我……我靠……九哥这是……现场讲经，直接把人给讲废了？”他喃喃自语，“这比物理超度还狠啊，这是哲学超度！”
秦越的眼神却无比凝重。他看出来了，苏九运用的，是一种近乎于“言出法随”的境界。他不是在“说服”，他是在“定义”。他定义了对方的信仰是虚假的，于是，那信仰便真的在他面前崩塌了。
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玄学”的范畴，更接近于……神话。
苏九睁开眼，审讯室恢复了原样。他走到符箓大师面前，平静地问：“现在，可以说了吗？‘迎神大典’，是什么？”
符箓大师抬起头，眼神呆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开始一字一句地、机械地叙述起来。
他供出了“无生道”的内部结构，供出了“王座”的存在，供出了他们在港区布下的九大阵基节点，以及最终的目标——在城市气运最鼎盛之日，举行“迎神大典”，引动域外邪神降临，将整座城市化作“神”的国度。
这些情报，已经足够让秦越震惊。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这位天枢港区负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们‘无生道’，只是执行者。”符箓大师的声音空洞而沙哑，“真正的谋划者，是……是‘北辰萧家’。”
北辰萧家！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秦越的脑海中炸响。
猴子还在疑惑：“北辰萧家？谁啊？很有名吗？”
秦越没有回答他，他的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的是比见到邪神还要惊骇的神情。
“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绝对不可能……”
苏九看着秦越的反应，心中了然。看来，这个“北辰萧家”，来头大得超乎想象。
“他们是谁？”苏九问。
秦越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他声音里的颤抖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港区有三大玄学世家，传承数百年，底蕴深不可测。霍家，主商道，富可敌国；林家，掌文脉，桃李满天下。”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而萧家……北辰萧家，他们执掌的，是港区玄学界的‘法’与‘度’。从前清时代开始，他们就是官府任命的‘钦天监’行走，负责勘定龙脉，维系整个港区的气运平衡。天枢成立后，他们也是第一批合作者，甚至……我们天枢在港区建立分部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就有他们萧家的资助。”
猴子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里的平板电脑“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个消息，太过颠覆！
一直以来被视为正道栋梁、城市守护者的古老巨头，竟然是妄图毁灭城市的幕后黑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背叛了。这相当于警察局长，其实是最大的黑社会头目！
“为什么？”苏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想不通，一个享受着这座城市气运供养、地位尊崇的家族，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秦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到极点的笑容。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麻烦大了。”他看向苏九，眼神无比复杂，“苏九，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邪修组织，而是一个……已经烂到根子里的，庞然大物。”
ps：当守护者变成毁灭者，你认为最可怕的原因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