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律师瞬间清醒了,声音陡然拔高,“王董,您说什么胡话!我知道公司出了点问题,但还没到那一步!我们还有机会周旋……”
“我说,全部。”王海东打断了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名下,以及我妻子、我儿子名下的所有房产、股票、基金、古董、豪车……所有能换成钱的东西,一个不留,全部给我清算了。不管价格,不管损失,我只要现金。”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寂。
律师大概以为他疯了。
“王董……您……您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不,我们天亮了,喝个早茶,从长计议?”
“我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王海东惨然一笑,“按我说的做。所有的钱,全部打到一个账户里,账号我待会发给你。”
挂断电话,他没有丝毫停顿,又拨通了自己首席财务官的号码,下达了同样的指令。
一个又一个电话拨出去,每一个接到电话的人,都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一毛不拔的王海东,竟然要主动清空自己的一切?
这比世界末日的消息,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做完这一切,王海东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手机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像是他那分崩离析的帝国。
他抬起头,看着苏九,眼神空洞:“大师……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回去。接下来呢?”
苏九将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拿起桌上的那个腐朽木盒,从里面取出了那张写着名字和诡异符号的黄纸。
他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老家,王家村,属于青阳山区。那里至今还有很多孩子上不起学。”
“成立一个助学基金会,就以方建德的名义。把你所有的钱,都投进去。定向扶助青阳山区的失学儿童。这件事,要登报,要上电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王海东,代表王家,在向方家赎罪。”
王海东的身子猛地一震。
这比直接把钱捐了,还要狠。这等于是在全天下人面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王家的罪行。
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好。”
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苏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他将那张符纸递到王海东面前。
“这是‘偷龙转凤’的根本契约,烧了它,你和方家的气运纠缠,才能断掉。”
王海东颤抖着接过那张薄薄的、却承载了两个家族几十年恩怨的符纸。烧烤摊老板识趣地递过一个打火机。
“噗”的一声,火苗窜起。
昏黄的符纸在火焰中迅速卷曲,变黑,那两个名字,那诡异的符号,在最后的光焰中扭曲、挣扎,仿佛有无数凄厉的冤魂在哀嚎,最终,化为一撮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
在符纸烧尽的那一刻,王海东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从他灵魂深处被解开了。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这不是悲伤的泪,而是解脱的泪。
“第一步,做完了。”苏九站起身,青禾也随之而立。
“接下来,去找人。”
王海东抹了把眼泪,抬起头:“大师,您说方建德的妹妹远嫁他乡,可……可中国这么大,我该去哪里找?”
苏九看着远处的天际线,那里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你爷爷偷了方家的‘土运’,断了方家的根。所以,方家后人,命中缺土,无法落地生根,只能一生漂泊。”
他转过头,看着王海东,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去南方的水乡泽国,找一个以船为家,逐水而居的族群。他们从不在岸上置业,也从不与外人通婚。”
“记住,他们的姓氏很特别。”苏九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渔。捕鱼的渔。”
ps:如果让你放弃一切去寻找一个渺茫的希望,你会出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