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若有若无的青色光晕,从枣树上升起,遥遥地与老槐树的阴气,以及杜家老宅那口干井中升腾起的气旋,形成了某种玄妙的呼应。
槐树主阴,枣树通魂,水井为坎,是轮回之门。
之前,苏九只是让风吹过它们,唤醒了它们。
而现在,他将这三者,彻底连成了一个阵!一个以整个杜家村为阵盘,以山川草木为阵旗的……天然大阵!
“你看,风水不是一成不变的。”苏九的声音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却在对黑衣老者进行着最残忍的公开处刑,“在你手里,它们是‘五鬼抬棺’的凶器。在我手里,它们可以是‘三才聚灵’的棋子。”
“现在,棋局已成。”
“轮到你了,杜宏。”
“大……大师,还有我事?”杜宏已经快哭了。
“当然,你是阵眼啊。”苏九理所当然地说,“现在,抬头,看着天上那个大家伙,骂它。”
“骂……骂它?”
“对,怎么难听怎么骂,把它当成你这辈子最恨的人,用你最恶毒的语言,问候它祖宗十八代。”
杜宏彻底麻了。
他这辈子都没接过这么离谱的指令。
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着那已经快要凝聚成形的狰狞鬼王,用尽了自己毕生的词汇量。
“你个狗娘养的丑八怪!长得跟个被门夹过的核桃一样,还好意思出来见人?!”
“我呸!你瞅你那损出,天生就是个给人当夜壶的命!”
“你祖宗的棺材板是不是翻了盖,才把你这么个玩意儿给蹦出来了?!”
他骂得声嘶力竭,酣畅淋漓,把这辈子受的委屈和恐惧,全都化作了最污秽的语言,喷射而出。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每骂一句,从他身上,似乎就有一股无形的气息被引动,顺着槐树的阴气冲天而起,融入那道黑色的“狼烟”之中。
那道狼烟,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气息也变得更加灵动。它不再是单纯地向上冲,而是在空中灵巧地一绕,像一条黑色的游龙,避开了血云的正面,转而缠向了那团血云的根基——黑衣老者本人!
“因果线!”老者瞳孔骤缩,肝胆俱裂!
他终于明白了苏九的真正意图!
杜宏是杜家的后人,是这桩因果的直接承受者。他的辱骂,不仅仅是声音,更是引动了他与这桩罪孽之间最核心的“因果线”!
苏九借槐树的阴气为“箭”,以杜宏的因果为“弦”,绕过了看似无敌的鬼王,直接瞄准了施术者本身!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不——!”
老者想要躲闪,可他大半的精气神都用来维持鬼王的降临,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由至阴之气和因果业力交织而成的“黑龙”,咆哮着,穿透了层层血煞之气的防御,狠狠地轰在了他的身上!
“噗——!”
老者如遭雷噬,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被高高抛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身上的黑气瞬间溃散,与天空鬼王的联系,被彻底斩断。
天空中,那即将成形的鬼王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庞大的身躯开始变得虚幻、透明,血色的云层也随之剧烈翻涌,有了消散的迹象。
败了。
一败涂地。
黑衣老者躺在地上,口中不断涌出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他死死地盯着杜宏脚边的手机,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解。
他想不通,自己纵横术法界百年,玩弄人心,窃取气运,从未失手,今天怎么会败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黄口小儿?而且败得如此离奇,如此窝囊。
“咳……咳……”他挣扎着,从怀里摸出最后一样东西。
那不是符,也不是法器,而是一面小小的、古旧的铜镜。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铜镜对准了那个一直静立在旁,仿佛被所有人遗忘的红衣女鬼。
“我……我死……”
“你也……别想……活……”
“魂飞……魄散……吧!”
他竟是要在临死前,引爆这女鬼体内最后、也是最精纯的怨气,让她与这片她怨恨了六十年的土地,同归于尽!
铜镜上,血光一闪!
红衣女鬼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刚刚恢复了一丝清明的猩红眼眸,再次被无尽的怨毒与疯狂所覆盖。她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尖啸,整个魂体都开始膨胀、扭曲,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从她体内疯狂溢出!
ps:最后的疯狂,女鬼自爆在即,苏九的远程遥控还有后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