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道他一直追踪的气息,最终的落点,就在那栋主厂房之内。
苏九沿着荒芜的马路,不紧不慢地向着厂房走去。
距离厂房还有百米之遥,他便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空气,出现了一丝不正常的扭曲。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整个厂房笼罩其中。
这是一个复合型的大阵。外层是迷魂阵,足以让任何误入的普通人在此地迷路,兜兜转转,最终力竭而亡。内层则是更为恶毒的“化血阵”,一旦有玄门中人强行闯入,阵法便会瞬间激发,将闯入者的血肉精气化为脓水,成为滋养这片绝地的养料。
苏-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选择用道场之力强行破阵,那会引起里面人的警觉。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双眼之中,金光流转,整个大阵的能量脉络、阵眼分布,在他眼中,变得清晰无比,纤毫毕现。
足足过了五分钟,他才像一个找到了棋盘漏洞的棋手,迈出了第一步。
他走向左前方三米处,那里有一块不起眼的废弃水泥块。他抬起脚,轻轻一踩。
“咔。”
水泥块下陷了寸许。
紧接着,他横跨七步,来到一根锈迹斑斑的电线杆旁,伸手在离地一米七的位置,看似随意地弹了一下。
“嗡……”
电线杆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颤。
一步,一踩,一弹,一抚……
苏九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步都踏在一个匪夷所思的位置,每一个动作都看似毫无关联。他就像一个在废墟中散步的旅人,不带一丝烟火气。
然而,随着他最后一步落下,整个笼罩着厂房的无形大阵,如同被釜底抽薪,其内部的能量循环,瞬间陷入了停滞和混乱。
那个原本天衣无缝的屏障,在他的正前方,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苏九一步踏入。
入口关闭,大阵恢复运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穿过阵法,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阴邪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浓重血腥、刺鼻药水和尸体腐败的恶臭,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当场呕吐。
苏九面不改色,走到了主厂房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链条锁,但苏九知道,真正的防御,并非这把锁。
他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铁门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的手掌上,金光一闪即逝。
铁门之上,无数黑色的、如同蝌蚪般的符文,凭空浮现,疯狂地扭动、尖啸,似乎在警告着来犯者。
“截教的‘蚀魂咒’么……”
苏-九轻声自语,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流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笑意。
“正好,拿你们试试新东西。”
他没有再犹豫,手掌重重地按在了满是符文的铁门之上。
“轰——!”
在他手掌接触铁门的瞬间,整扇大门上的所有黑色符文,仿佛被点燃的汽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化作一张巨大的、由无数痛苦人脸组成的鬼面,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苏九的手掌,狠狠吞噬而来!
也就在同一时间,苏九按在门上的手掌,骤然亮起!
但那不是以往温润厚重的金色。
而是一种……带着毁灭与净化气息的,苍白!
苍白色的火焰,自他掌心轰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覆盖了整扇铁门!
那些狰狞的黑色符文,在接触到苍白火焰的瞬间,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块,瞬间气化、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扇厚重的精钢铁门,在苍白火焰的灼烧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中间开始,无声无息地,熔化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苏九收回手,苍白的火焰也随之熄灭。
他迈步,从那个还在滴落着滚烫铁水的窟窿中,走了进去。
厂房内部,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巨大空间。
高高的穹顶上,悬挂着几盏昏暗的白炽灯,光线勉强照亮了中央的一片区域。
四周的墙壁上,画满了各种诡异扭曲的血色符文,这些符文还在微微发光,像是在呼吸。
空气中,那股血腥与药草混合的恶臭,更加浓郁。
而在厂房的正中央,苏九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里,摆放着数十个巨大的玻璃容器,每一个都有两人多高。容器里,装满了暗绿色的、冒着气泡的粘稠液体。
大部分容器里,都浸泡着一些扭曲的、难以辨认的“东西”,像是一些失败的实验品。
但在最中央的三个容器里,赫然浸泡着三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全身插满了管子,双眼紧闭,脸上带着极度痛苦的表情,身体在粘稠的液体中,不时地抽搐一下,证明他们还活着。
而在那三个玻璃容器的正前方,一个高台上,那个被抢走的黑色铁盒,正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卷轴,已经被取了出来,摊开在一张黑色的石桌上。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背对着苏九,伸出干枯的手,似乎正要触碰那卷充满了邪异气息的卷轴。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九的进入,那个身影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