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
“就在我为了这事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出现了。”
“他主动找到了我。他说,他跟我太爷爷,是忘年之交。当年我太爷爷云游时,曾在他家盘桓数月,对他有活命之恩,还曾指点过他医道与玄学。”
“他说,他一直感念我太爷爷的恩情,听闻我林家后人要重振祖业,特来相助,以报当年之恩。”
王德发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问道:“这人谁啊?你太爷爷的忘年交?那得……多大岁数了?”
“他今年,快九十岁了。”林建国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可他看上去,比我爸还精神。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他是我们这个城市,医学界的泰山北斗,无数达官贵人排着队都求不到他一个号。人人都说,他是悬壶济世的‘活菩萨’。”
“为了让我相信,他还说出了许多只有林家嫡系才知道的,关于‘中医风水局’的秘辛,甚至比我知道的还详细。他说,我太爷爷当年曾留下一本手札给他,上面记载了这门奇术的最高心法。”
“我当时……我当时欣喜若狂,真的以为是祖宗在天有灵,派了贵人来帮我。我对他深信不疑,将他奉为上宾,敬若神明!”
“这栋别墅的图纸,是他亲自帮我修改的。庭院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都是他亲自指定的位置。他说,要布一个‘青龙绕柱,白虎衔芝’的万全格局。”
“这幅画,也是他举荐的画家。他说这位画家,不仅画技登峰造极,命格也与我林家风水局相合,是最佳人选。就连画上我儿子手腕的那枚袖扣,也是他特意送来的,说是点睛之笔,能让整个局‘活’起来……”
说到这里,林建国再也说不下去了。
真相,已经像一把烧红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并且还在慢慢地搅动。
什么报恩,什么故人之后,全都是假的。
这是一个从几十年前,甚至更早,就开始布置的骗局!一个针对他林家血脉的,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惊天杀局!
对方利用了他光耀门楣的虚荣心,利用了他对祖宗的敬畏,一步一步,引导着他,亲手为自己的家人,打造了这座华丽的坟墓。
“啊——!”
林建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冲到那幅油画前,挥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砰!”
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苏九。
“现在砸了它,你父亲,会立刻断气。”苏九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
林建国动作一僵,他回头看着苏九,眼中是血与泪混合的疯狂与绝望。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林家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苏九松开手,目光重新落回那幅画上,眼神深邃得可怕。
“因为,你林家的‘中医风水局’,本就是一块上等的‘药田’。而你们一家人,就是他养了几十年,如今终于成熟,可以采摘的‘人形大药’。”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林建国和王德发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话。
“他不是要你们死。他是要‘炼’了你们,拿你们一家三代的精、气、神,去续他自己的命。”
“噗——”
林建国再也支撑不住,一口心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毯。他双膝一软,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德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蹲下去掐他的人中。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林建国粗重而绝望的喘息。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那张原本儒雅的脸,此刻已经因为极致的怨毒而扭曲变形。他看着苏九,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的尽头,挤出了那个名字。
那个被全城人敬仰,被他视若神明的名字。
“吴……伯……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