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分明,就在高远说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句话时,林婉儿命宫中那股代表事业运的紫气,明显地黯淡了一分,而一丝微不可查的气运,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流入了高远的体内。
高明。
这运贼的手段,相当高明。
他并非强取豪夺,而是通过这种“施恩”与“承诺”的方式,让林婉-儿在“心甘情愿”的状态下,主动将自己的气运渡让出去。
这种采补,悄无声息,润物无声,被采补者甚至会因为得到的好处而对施术者愈发依赖和感激。等她油尽灯枯,被榨干所有福运之时,恐怕还在感谢对方的“深情”与“帮助”。
苏九的目光,落在了高远手腕上戴着的一串不起眼的黑色木质手串上。那手串的珠子表面,隐隐有符文流转的痕迹。
那应该就是他用来转化、储存气运的法器。
“我去下洗手间,你等我一下。”高远站起身,微笑着说道。
机会来了。
苏九看着高远走进洗手间,这才端着自己的咖啡,站起身,朝着林婉儿的卡座走去。
他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在经过林婉儿身边时,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手中的咖啡杯一晃,几滴滚烫的咖啡液,不偏不倚地溅在了林婉儿面前的桌面上。
“啊!”林婉儿吓了一跳,连忙拿起纸巾去擦。
“抱歉,抱歉!”苏九立刻站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他迅速抽出几张纸巾,俯身帮忙清理,“实在不好意思,我没看路。”
“没……没事,没溅到身上。”林婉儿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态度诚恳,便摆了摆手。
苏九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像是无意间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动作一顿,眼中露出一抹讶色。
“小姐,”他开口道,“冒昧问一句,你最近是不是感觉特别容易疲劳,而且工作上,很多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总是在最后关头出些岔子?”
林婉儿擦拭桌面的手停住了。
她最近确实有这种感觉。明明睡眠充足,但白天总是哈欠连天,提不起精神。至于工作,就更邪门了,好几个她跟了很久的客户,都在签约前一刻,因为各种离奇的原因黄了。
要不是高远今天帮她搞定了城西的项目,她这个月的业绩,怕是又要垫底。
见她不说话,苏九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直起身,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你的面相,是我见过的人里,能排进前三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旺夫益子,一生福禄不缺的贵妇之相。”
听到有人夸自己面相好,林婉儿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哪个女人不爱听好话呢。
然而,苏九话锋一转。
“只可惜……”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那被灰黑死气缠绕的眼尾,“一道乌云遮了眼,一根藤蔓缠了身。好好的姻缘宫,被烂桃花的劫煞盘踞,不仅败了你的姻缘,还在不断侵蚀你自身的事业和健康。”
林婉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警惕地看着苏九,眼神里多了一丝审视和不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身边那朵,不是桃花,是食人花。”苏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不是在爱你,他是在‘吃’你。”
“你胡说什么!”林婉儿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猛地站起身,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是什么人?莫名其妙跑过来说这些话,有意思吗?是想骗钱,还是想搭讪?”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年轻人,要么是个别有用心的骗子,要么就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高远对她那么好,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怎么可能是在“吃”她?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苏九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暗叹一声。被邪术蒙蔽了心智,又陷入热恋的人,是听不进任何劝告的。
“信不信由你。”苏九没有再多做纠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三天之内,你必有金石之祸,破财见血。若是不想人财两空,就打这个电话。”
说完,他不再看林婉儿那张写满了愤怒与鄙夷的脸,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高远从洗手间回来了。
他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苏九的那一刻,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的目光,与苏九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
那一刹那,苏九从他温和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阴冷、怨毒,以及一丝同类相遇的……警惕。
高远没有说话,他只是快步走到林婉儿身边,极具占有欲地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揽入怀中。然后,他抬起头,对着苏九,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挑衅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在无声地宣告:
“她,是我的猎物。你,过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