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每个人的情绪、健康状况、甚至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欲望,都会在他们自身的能量场以及周围的空间中,留下独一无二的“痕迹”。而她,正在学习成为一名解读这些痕迹的“空间阅读者”。
这天夜里,乔月从浅眠中醒来。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苏九布下的“坐标锚”依旧在稳定地运作,将她牢牢地固定在“今天”这个安全的时区里。
可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那个制造了所有混乱的源头——她奶奶留下的罗盘,依然被困在“昨天”的乱流里,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苏九说,要把它拿回来,然后毁掉。
可是,怎么拿?
乔月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一阵无力。她甚至无法离开这间病房。
一个念头,忽然像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既然她能“看”到这间病房里的空间结构,那她能不能……顺着那些被罗盘扯断的、通往“昨天”的能量丝线,一路追溯回去,找到它?
这个想法大胆而疯狂。那片时间的乱流,是连苏九都形容为“漩涡”的危险地带。她一个刚刚入门的“学徒”,贸然将心神探入其中,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强烈的好奇心,以及一种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压倒了理智的警告。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由光与能量构成的海洋。她不再关注病房内的人和物,而是开始寻找那些“断裂”的痕迹。
很快,她就找到了。
就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那片苏九曾经伸出手臂的区域。那里的空间丝线,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断层。无数丝线在这里被粗暴地扯断,断口处闪烁着不祥的、混乱的电火花。而这些断裂的丝线,并没有消失,而是像被吸入了一个无形的黑洞,延伸向一个她无法感知的维度。
就是那里。
乔月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一缕心神,像一根试探的触须,顺着那些断裂的丝线,探了过去。
轰——
一瞬间,天旋地转。
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无数混乱的画面、声音、气味,疯狂地涌入她的感知。
她看到了“昨天”的自己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听到了“昨天”的自己给朋友打电话时绝望的哭喊;闻到了“昨天”那杯早已喝完的咖啡的浓郁香气……
时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线性。所有的“昨天”被揉成一团,变成了一场光怪陆离的风暴。
乔月感觉自己的心神随时都会被这风暴撕成碎片。她想退缩,却发现自己像是被磁铁吸住的铁屑,根本无法挣脱。
就在她即将被混乱吞噬的瞬间,她手腕上那条苏九留下的、由普通红绳编成的手链,忽然微微一热。一股清凉而温和的能量从手链中流出,瞬间包裹住她那缕摇摇欲坠的心神,为她撑开了一片小小的、安全的空间。
是苏九留下的后手!
乔月心中一暖,稳住心神,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向风暴的中心探去。
她知道,罗盘一定就在那里。
穿过层层叠叠的时间碎片,她终于“看”到了。
在风暴的最中心,那个古旧的黄铜罗盘,正静静地悬浮着。
但它早已不是乔月记忆中的模样。它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死物。它在呼吸。每一次“呼吸”,都会从周围混乱的时间碎片中,吸入大量的能量。
而罗盘表面那些她从小看到大,以为只是装饰的古朴花纹,此刻正全部亮了起来,闪烁着一种妖异的、令人心悸的紫黑色光芒。那些根本不是花纹,而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由无数扭曲符号构成的诡异符文!
这些符文像一条条活着的毒蛇,缠绕在罗盘之上,构成了一个复杂到极致的立体法阵。
这不是一个占卜工具。
这是一个……封印!
一个用整个罗盘作为阵眼,用来镇压着某种东西的古老封印!
而此刻,随着能量的不断涌入,罗盘中央那根原本应该指示方向的磁针,正一点点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从根部开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却深可见骨的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邪恶与不祥的气息,正从那道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