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得一清二楚。
失业,车祸,高额的医疗费……她人生中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刻,被对方精准地捏在了手里。先用一场“意外”将她打入谷底,再用金钱和工作作为诱饵,将她从谷底拉上来。
这一推一拉之间,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普通人的意志。
“张律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乔月终于放弃了迂回,她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张律师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一些。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在病房里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乔月空无一物的手上。
“乔小姐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他收起了那份赔偿协议,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压抑。
那股百合花的香气,也仿佛带上了一丝尸体腐败般的甜腻。
“我们对一件您家传的旧物,很感兴趣。”张律师的声音压低了些,像情人间的耳语,却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冰冷,“一件……黄铜制的老罗盘。”
来了。
乔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手腕,那条普通的红绳手链,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一道微弱却坚固的堤坝,挡住了那股从男人身上弥漫开来的、无形的压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月摇着头,她的表演在对方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是吗?”张律师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乔小姐,您是占卜师,应该比我们更明白‘物归原主’的道理。有些东西,从它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它的归属。它或许在您家族手上流传了很久,但那只是‘保管’,而不是‘拥有’。”
“它的力量,它的价值,远远超出了您的想象。把它交给我们,由更专业的人来使用和维护,才是对它最好的归宿。而您,也可以彻底摆脱它所带来的……‘负担’,拿着一笔优渥的补偿,去过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这,难道不是一笔双赢的交易吗?”
“负担”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乔月浑身一震。
他知道!他知道这个罗盘是家族的诅咒!
“如果……我不愿意呢?”乔月的声音在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地坚定。
她想起了奶奶临终前那双充满不甘和悔恨的眼睛,想起了自己在时间风暴中窥见的那一丝恐怖的“无”,想起了苏九那句平淡却充满力量的“罗盘,我要了”。
她知道,这个罗盘绝不能落到这些人手里。
这些人,他们不是想“维护”它,他们是想“利用”它,他们想打开那个潘多拉的魔盒!
张律师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乔小姐,”他重新开口,语气里那层温和的伪装已经彻底剥离,只剩下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这不是商量。”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乔月,像在看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
“您的奶奶,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她很顽固,也非常有毅力,凭一己之力,将那件东西多守护了几十年。但守护,也是有代价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乔月的腿上。
“我们希望,您能比她更聪明一些。毕竟,时代不同了,解决问题的方式,也比以前更多,更直接。”
说完,他不再看乔月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乔月的心上。
在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下,回过头,脸上又挂起了那种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名片,走到床边,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压住了那份赔偿协议。
“我叫张承,恒宇集团,首席法务顾问。如果您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个人建议,您最好快一点。因为我的当事人,耐心不太好。而且……”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深邃,仿佛穿透了乔月的血肉,看到了她灵魂深处那个刚刚觉醒的、稚嫩的“空间感官”。
“……这个城市里,对那件东西感兴趣的,可不止我们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