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个念头，如同雷电般劈开他混沌的脑海。
他不能再忍受这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生活。他要找到那个男人，他一定要找到他！不管他是神是鬼，是骗子还是高人，他都要问个明白！
可人海茫茫，去哪里找？
公园！
他只知道，那个男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那个公园！
陈凡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甚至没想过这有多么渺茫，就疯了一样冲向窗户，准备再次上演“飞檐走壁”的戏码。
就在他一只脚已经跨上窗台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从窗外猛地灌了进来。
“哗啦啦——”
他晾在窗边的一排衣服被吹得东倒西歪，桌上一叠没来得及整理的废纸被卷得满屋子乱飞。
一张彩色的广告传单，脱离了纸堆，像一只被赋予了生命的蝴蝶，在空中打着旋儿，不偏不倚，轻飘飘地糊在了他正要探出窗外的脸上。
“妈的！”
陈凡烦躁地一把将传单扯下来，正要揉成一团扔掉。
他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传单是一家新开的古玩店的宣传页，设计得古色古香。吸引他的，不是上面那些看不懂的瓶瓶罐罐，而是最下方那一行用隽秀的小楷印着的店名和地址。
“九玄阁”。
地址：南淮街九号。
“九玄阁……”
陈凡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他想起那个男人，一身看似普通的休闲装，却有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从容与疏离。那种气质，确实不像是普通人。开一间这样的店，似乎……也说得过去。
这是一个赌博。
用他这三十年来从未赢过的运气，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
他输了三十年，输得一无所有。
再输一次，又何妨？
万一……万一赢了呢？
陈凡死死地攥着那张传单，纸张的边缘被他捏得变了形。他从窗台退了回来，第一次没有再走那条“捷径”。他转身，看着那扇被断掉的钥匙堵住的门，眼神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决绝。
他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踹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木屑和锁芯零件的飞溅。
那扇困扰了他一个下午的门，应声而开。
陈凡站在门口，看着门外那个红色的消防栓，第一次觉得，它似乎也没那么碍眼了。
……
半小时后，南淮街。
陈凡站在街对面，遥遥望着那个挂着“九玄阁”牌匾的店铺。
店铺的门脸是古旧的梨花木，没有华丽的装饰，在周围一众闪烁着霓虹灯的招牌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派，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静。
他手心全是汗，那张传单已经被他攥成了一团咸菜干。
他不知道推开这扇门会面临什么。是又一场骗局，还是……一个改变命运的转机？
他的人生，已经烂到了底，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吗？
陈凡自嘲地笑了笑，将那团废纸扔进垃圾桶，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被洒水车光顾过的、半干不湿的衬衫，迈开脚步，穿过马路，向着那扇门走了过去。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街角，苏九正靠着墙，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张传单，自然不是巧合。
只是苏九觉得，让他自己找过来，会比自己直接找上门，更有趣一些。
有些人的命运，就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你不能直接去解，得让他自己，先把线头送到你手里来。
而那条即将耗尽“替命符”的黑鲤，就是陈凡递过来的第一个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