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想从这个年轻人的面相上看出点什么,可看过去,却只觉得一片混沌,像隔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雾。他从业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面相。
一种莫名的烦躁和心悸涌上心头,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不问就算了。”魏晋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准备收摊。今天泄露的天机有点多,反噬来得比以往都猛烈,他得赶紧回家歇着。
“我来算算你。”苏九终于开口,声音平淡。
魏晋收摊的动作一顿,随即嗤笑一声,把苏九当成了来砸场子的同行或是无聊的愣头青。
“我这摊子,只算别人,不算自己,更不算同行。”他将铜钱和卦盘一股脑地塞进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里,语气里满是自傲与疏离,“而且,你也算不了我。”
苏九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你印堂发黑,是小事。你命宫蒙尘,也是小事。”
魏晋的眉毛拧了起来,这些话,他拿去唬弄外行还行,在他面前说,简直是班门弄斧。
他站起身,拎起帆布包就准备走,连一句话都懒得跟苏九多说。
苏九的声音,却像一颗钉子,从他背后钉了过来。
“但你的夫妻宫,已经被你那张嘴给说没了。”
魏晋的脚步,猛地一僵。
苏九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他的心上。
“你的子女宫,也快被你说空了。”
“你现在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拿你老婆孩子的福气在换,再用自己的阳寿去填。”
“先生,这笔买卖,划算吗?”
“哐当——”
那只陪伴了魏晋半辈子的军绿色水壶,从他僵硬的手中滑落,摔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壶里的残茶流了一地,像一摊干涸的血。
魏晋缓缓地转过身,那张故作清高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他死死地盯着苏九,眼神里不再是轻蔑和不屑,而是一种见了鬼一般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妻离子散,女儿常年卧病在床,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也是他从不向外人道的秘密。
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他不是算出来的。
他是……亲眼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