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负面情绪，正在被强制性地，各自归位。
“不！停下！”
影卫队长发出一声嘶吼，他与另外两名影卫同时催动全身的力量，试图稳住那即将崩溃的阴影巨人。他们身上的灰色气流疯狂涌动，与下方的血色阵法，与悬浮在空中的“天书”，形成共鸣。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他们的力量，是“术”。而苏九的“道场”，是“道”。
在“道”面前，一切“术”的挣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啊——！”
最先崩溃的，是那两名稍弱的影卫。
他们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但那声音并非从喉咙发出，而是直接来源于他们正在被撕裂的神魂。
他们感觉到，自己与阴影巨人、与这座阵法、与这个组织的连接，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切断。
他们赖以生存的、由阴影和杀戮构筑的力量，正在被从他们的灵魂深处，一点点地剥离出去。
这个过程，就像是活生生地，将他们的骨头一根根从血肉里抽出来。
他们身上的灰色气流，在“道场”的净化下，迅速变得稀薄、黯淡。那股属于杀手和傀儡的冰冷死寂，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属于“人”的脆弱与恐惧。
他们想起了自己还没成为影卫之前的样子。
一个，是街头的混混，为了一个馒头，失手打死了人。
另一个，是战场上的逃兵，为了活命，从背后捅死了自己的长官。
那些被他们用秘法压制、遗忘的过去，那些属于凡人的罪与罚，在这一刻，被“道场”从记忆的深渊里重新挖了出来，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的神魂，在失去力量的保护后，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来自过去的审判，瞬间崩溃。
“噗通！”“噗通！”
两具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七窍中流出黑色的血。他们没有死，却比死了更惨。他们的神魂已经破碎，变成了两个只会流口水的白痴。
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
洞窟中，只剩下影卫队长一人，还在苦苦支撑。
阴影巨人已经彻底消散，化作了最精纯的能量，回归于天地之间。那本悬浮的“天书”，也失去了能量供应，光芒黯淡，像一块普通的黑石，从半空中跌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下方的血色阵法，所有符文尽数熄灭，变成了一副毫无意义的涂鸦。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影卫队长单膝跪地，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身上的灰色气流，也已经所剩无几。失去了阵法和同伴的加持，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对抗苏九的“道场”。
苏九没有回答他，只是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比较讲道理的人。”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影卫队长的头顶。
“啊啊啊啊——！”
影卫队长发出了比他两个同伴加起来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仿佛被钻进了一颗太阳。那股温暖、浩瀚、不容置疑的“理”，正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冲刷着他神魂的每一个角落。
他所修行的所有阴影秘法，他所烙印的所有杀戮印记，他身为“影卫”的整个存在，都在这股力量的净化下，土崩瓦解。
他看到了自己这一生，手上沾染的每一条人命。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他们的脸，他们的不甘与怨恨，不再是力量的源泉，而变成了一座座压在他神魂上的大山。
“不……不要……杀了我……求你……”
骄傲、冷酷、视人命如草芥的影卫队长，在神魂被彻底净化的前一刻，终于崩溃了。他涕泪横流，像个孩子一样，发出了最卑微的乞求。
苏九的手没有移开。
他不是在杀人，他只是在“清理”这片被弄脏了的地方。
就在影卫队长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他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墨玉扳指，骤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红光。
一道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整个洞窟中响起。
“警告。甲级执行单位神魂崩溃。启动……最终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