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来,似乎永远都是这样。
她以为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就能摆脱这一切,却没想到,偏见和羞辱像是附骨之疽,无论她走到哪里,都如影随形。
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在这一刻,断了。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倔强地站着,那副无声落泪的样子,比嚎啕大哭更让人觉得窒息。
“操!你们他妈的在吵什么?”
一声暴躁的怒骂如同惊雷,从教室后门炸响。
沈砚舟晃着刚上完厕所洗过的手走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围在中间的苏瑶,看到了她苍白的脸和眼泪,也看到了周围那些指指点点、幸灾乐祸的嘴脸。
他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怎么回事?”他几步冲到苏瑶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护在身后。一米八六的身高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压迫感,刚才还跟着起哄的几个男生瞬间噤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苏娇娇强撑着镇定,开口道:“沈少,你别被她骗了,她考试作弊,还不肯承认……”
“作弊?”沈砚舟冷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的目光越过苏瑶的头顶,像刀子一样刮过李老师的脸,“证据呢?”
李老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嗫嚅道:“这……苏瑶同学的成绩进步幅度确实太大,很……很可疑……”
“可疑就能定罪?”沈砚舟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向教室后排的拖把池。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抄起一根还没来得及换成塑料杆的实木拖把,双手用力一搓。
“咔嚓!”
一声脆响,坚硬的木杆应声而断。
在飞溅的木屑中,沈砚舟攥着那半截带着尖锐断茬的拖把杆,一步步走向讲台,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不羁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狠戾的寒光:“我沈砚舟的妹妹,也轮得到你们这群杂碎在这里置喙?”
李老师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往外跑,却被沈砚舟一脚踹在膝盖后弯处,“扑通”一声,狼狈地跪倒在地。
没等他呼救,那根带着倒刺的木杆就夹着风声,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混杂着骨骼的撞击声和李老师凄厉的惨叫,几颗带血的牙齿飞溅出来,落在光洁的地砖上。沈砚舟像是疯了一样,一棍接着一棍,直到手里的木杆都砸得开了裂。
他停下来,转向早已吓得鸦雀无声的人群。
“还有谁,刚才瞎逼逼了?”他甩了甩木杆上沾染的血丝和木屑,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几个女生,“苏娇娇,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有种再说一遍?”
苏娇娇早已趁乱躲到了走廊的拐角。她透过教室的窗户,看着里面如同炼狱般的场景,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血红的月牙印。
她看着沈砚舟扔掉手里的凶器,小心翼翼地捧起苏瑶的脸,用指腹笨拙又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看着那个平日里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少年,将那个她最瞧不起的“养女”紧紧护在怀里,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珍视。
“被包养的贱人……”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恶毒的低语,眼底淬满了嫉妒的毒光,“等沈少玩腻了你,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教室内,苏瑶将脸埋在沈砚舟宽阔的胸膛里,听着他因为暴怒而剧烈起伏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属于他的消毒水和阳光混合的味道。
刚才那灭顶的恐惧和委屈,在此刻奇异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的暖流。
原来,被人毫无保留地护在身后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悄悄地、用力地攥紧了哥哥胸前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