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两辆造型夸张的超跑停在起跑线上。随着倒计时结束,沈砚舟的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瞬间将苏瑶甩在了身后。苏瑶笨拙地操控着,她的车子在赛道上歪歪扭扭,要么撞上护栏,要么冲进沙地,连过一个弯道都异常艰难。
然而,跑在最前面的沈砚舟,却开始失误频频。他会在一个完美的直线上突然“手滑”撞墙,会在一个简单的弯道“判断失误”而冲出赛道,甚至在终点线前“忘记”使用氮气加速。
于是,在一连串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之后,苏瑶那辆伤痕累累的赛车,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姿态,率先冲过了终点线。屏幕上跳出大大的“wINNER”字样。
苏瑶愣住了,看着屏幕,又转头看向一脸“懊恼”的沈砚舟。
“哎呀,大意了!”他夸张地一拍大腿,“瑶瑶你有点东西啊,第一次玩就赢了我。不行,再来一局!”
第二局,第三局……无论沈砚舟开局领先多少,最终都会因为各种匪夷所思的失误,以微弱的劣势输掉比赛。
苏瑶从最初的茫然,到后来的疑惑,最终化作了唇边一抹无奈又温暖的笑意。她没有戳穿他拙劣的演技,只是顺着他的意,一局一局地“赢”下去。赛车玩腻了,他又拉着她去玩格斗游戏。
他一步步地教她出招表,教她如何发必杀技。然后在对战中,他操控的那个威风凛凛的角色,总是在她手忙脚乱的一通乱按之下,被她操控的那个新手角色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华丽地倒下。
当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角色摆出胜利姿势时,苏瑶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撩动着沈砚舟的心。他觉得,包下这个场馆花的钱,值了。
他们几乎把市面上所有热门的游戏都试了一遍。从团队射击到策略塔防,从音乐节奏到双人解谜。每一次,沈砚舟都扮演着一个耐心十足的引导者和一个“实力不济”的对手。
他带她体验枪林弹雨的刺激,也带她领略解开谜题的成就感。他让她看到,原来除了课本和试卷,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新奇有趣的东西。
中场休息时,沈砚舟从一旁的冰柜里拿了两瓶水,递给苏瑶一瓶。苏瑶接过,拧开瓶盖小口地喝着。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这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世界,心中涌起一股新奇的暖流。这里的一切,都纯粹是为了“玩乐”而存在。
娱乐,这两个字,在过去十六年的人生词典里,带着近乎罪恶的含义。在苏家,任何与学习或做家务无关的行为,都被视为浪费时间,都是不务正业。刘梅会用最刻薄的语言告诉她,苏家养她不是让她来享福的,她的价值就是好好学习,将来成为苏娇娇的垫脚石。
所以,她从未踏足过这样的领域。她的人生,被压缩在书本、家务和无休止的忍耐之中。
她转头,看着身边的沈砚舟。他正仰头喝着水,喉结滚动,侧脸的线条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分明。他身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采飞扬的生命力,那种发自内心的、对世界充满热情的活力,是如此的耀眼。
原来,被人毫无保留地偏爱着,被人手把手地带着体验世界的精彩,是这样一种感觉。不是施舍,不是怜悯,而是纯粹的、不求任何回报的分享。他把他认为最好的、最快乐的东西,笨拙又真诚地,捧到她的面前。
“在想什么呢?”沈砚舟喝完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苏瑶摇了摇头,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却无比真诚的弧度。“没什么。”她轻声说,“三哥,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嗨,跟亲哥客气什么。”沈砚舟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把空水瓶帅气地扔进远处的垃圾桶,“这才哪到哪啊,这只是我们假期的第一站。明天,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他的眼睛在光影里闪闪发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苏瑶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心中那股暖流,缓缓地流淌至四肢百骸,驱散了盘踞多年的、最后一丝阴霾。
这个假期,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