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言没有回头。
沈澈抬眼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
“大伯，坐。”
沈明远在沙发上坐下，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到底怎么了？搞得这么严肃。”他问。
沈澈没有回答他。他只是拿起面前茶几上的平板电脑，点开一个视频，然后将平板转向沈明远。
“大伯，你先看样东西。”
沈明远疑惑地接过平板。屏幕上出现的，是宴会厅顶楼那条僻静的长廊。
他看到苏瑶独自上楼进了休息室，看到自己的女儿沈雨薇，鬼鬼祟祟地跟在苏瑶后面，和黄家那个小女儿躲在绿植后面。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她们的口型和紧张的神态，他也能猜到，她们在密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看到黄依柔打了个电话。他看到沈雨薇走到休息室门口，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敲门。
他看到……自己的两个侄子，沈屿和沈砚舟出现，雨薇狼狈地逃走。
视频没有就此结束。过了十多分钟，一个男人出现在了画面里，是黄家的那个二世祖，黄建明。
他径直走向苏瑶的休息室，脸上带着那种男人都懂的、不怀好意的笑。
沈明远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视频播放完毕，屏幕暗了下去，倒映出他自己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这……这是什么？”他强作镇定，声音却在发抖，“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搞这些恶作剧。雨薇这孩子，就是被她妈给惯坏了，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他试图把这件事定义为一场“不懂事的胡闹”。
坐在对面的沈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恶作剧？”他开口，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大伯，如果那天晚上，阿屿他们没有收到瑶瑶的信息，如果黄建明进了那扇门。你觉得，这还是一场恶作剧吗？”
“我……”沈明远语塞。
“你还要告诉我，黄建明一个外人，是怎么精准地知道瑶瑶在休息室，又是怎么拿到顶楼的通行权限的？”沈澈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插进沈明远的心脏。
沈明远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再多的辩解，在这些铁证面前，都苍白无力。他只能求助地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敬言。
“敬言，你听我说。雨薇她……她就是一时糊涂！她就是嫉妒瑶瑶，小女孩家家的心思，她绝对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瑶瑶！”
“她就是想给瑶瑶一个教训，她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的！”
沈敬言终于缓缓地转过身。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沉的眼眸里，是一片死寂的平静，平静得让沈明远感到恐惧。
“大哥。”他开口，声音沙哑，“你是说，她只是想给我的女儿一个教训？”
“是……是啊……”
“她想怎么教训？”沈敬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沈明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找一个声名狼藉的男人，毁了瑶瑶的清白，让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这就是你说的，一个教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闭嘴。我的女儿轮得到她来教训？”沈敬言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沈明远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我一直想不明白。”沈敬言看着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瑶瑶回到这个家，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是动了你们的利益，还是抢了你们的财产？”
“没有，当然没有……”
“那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沈敬言的音量没有提高，但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看不见吗？她那么乖，那么懂事，你们对她，怎么就下得去这个手？”
“敬言，你听我说……”沈明远试图站起来。
“坐下。”沈敬言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沈明远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住，僵硬地坐了回去。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沈敬言的语气里，有了一丝沈明远从未听过的失望，“去年爸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让我照顾好这个家。”
“这些年，我自问，对你，对大嫂，对雨薇，从没有过半分亏待。”
“你在集团里当副总，拿着高薪和分红，住着最好的别墅，雨薇从小到大，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顶级的？”
“可是，你们回报给我的是什么？”沈敬言的目光，冷得像冰。
“就是算计我的女儿，想要毁了她的一生？”
“不是的！敬言，你听我解释！这件事雨薇是做错了，我代她向你道歉！向瑶瑶道歉！我让她跪下给瑶瑶认错！”沈明远慌了，他语无伦次地乞求，“你看在……看在爸和妈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她还小！”
“她不小了。”沈敬言的声音冷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已经成年了，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你要怎么样？！”沈明远几乎是吼了出来，“你还想把她送去坐牢不成？！她是你亲侄女！”
“我不会送她去坐牢。”沈敬言平静地看着他。
沈明远松了一口气。
“但是，”沈敬言话锋一转，“你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