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端起桌上的水杯递到苏瑶唇边，示意她喝一口。
苏瑶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温热的水流滑入喉咙，驱散了一些心中的烦躁。
“她想在南城这个圈子里，重新为自己树立一个‘重情重义’‘孝顺长辈’的人设。”沈澈放下水杯继续说道，“同时，她也在试探我们家的反应。如果我们暴怒，就会当众显得小家子气，反而印证了她口中的‘不懂事’。如果我们沉默，就会被外界解读为默认。瑶瑶当天的反击很出色，但那也只是第一回合。”
苏瑶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
“我担心的不是外界怎么看。我担心的是妈妈。”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沈屿端着泡好的茶，琥珀色的茶汤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瑶瑶说得对。赵凤阳真正想攻击的，是妈妈的情绪。妈妈的性格你们都知道，她不善与人争执，尤其不擅长应对这种语言陷阱。她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自己反复琢磨反复内耗。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没错。”苏瑶接过了话，“宴会那天晚上回家后，我看到妈妈一个人在琴房里坐了很久。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不舒服。”
沈砚舟一拳捶在沙发扶手上：“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天天来恶心我妈吧？”
苏瑶捧着水杯沉默了片刻，然后她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沈澈，沈屿和沈砚舟，一字一句地开口。
“让妈妈回纽约吧。”
这个提议，让沈砚舟和沈屿都愣了一下。
“回纽约？”沈砚舟皱起了眉，“那不就等于我们认输了，躲着她了？”
“这不是认输，是战略性转移。”苏瑶看着他，眼神清明而坚定，“赵凤阳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因为她抓住了妈妈的性格弱点。妈妈是我们的软肋。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让自己的软肋，一直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呢？”
她顿了顿，继续条理清晰地分析。
“爸爸现在一个人在纽约处理公司的事情，他也很需要妈妈的陪伴。让妈妈过去，一来可以照顾爸爸，二来，也能彻底脱离南城这个环境，避开赵凤阳的直接骚扰。我们不能让她待在靶心上，被动地承受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沈屿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看向苏瑶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赞许。
“我同意瑶瑶的看法。赵凤阳这个人，蛰伏了二十多年，能从东南亚那种地方全身而退，心性和手段绝对不简单。她现在表露出来的，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在没有摸清她的全部底牌之前，保护好妈妈，是最重要的。从心理健康的角度来说，暂时脱离这个高压环境，对妈妈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也同意！”沈砚舟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他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凭什么让我妈在这儿受她那个鸟气！去纽约陪我爸，不知道多开心。她赵凤阳想演戏，就让她自己对着空气演去吧！”
三人的目光，最后都集中到了沈澈的身上。
沈澈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苏瑶的手背，感受着她皮肤细腻的纹理。
“大哥，你觉得呢？”苏瑶轻声问他。
沈澈抬起眼，深邃的黑眸里情绪难辨。
“可以。”他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却代表着最终的决定，“但是，怎么跟妈说？”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