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上再次安静了一会儿,只剩下备长炭在炉膛里偶尔发出的,细微的哔啵声和远处草丛深处传来的,不知名的夏虫低低的鸣叫声。
沈澈和沈屿两人还坐在原处,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等到苏瑶和沈砚舟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主楼的玻璃门后,沈澈才端起面前已经冷掉的茶,喝了一口。
“想清楚了?”他放下茶杯,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沈屿,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沈屿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想清楚了。”
“那就去做。”沈澈收回目光,重新靠回椅子里,淡淡地说,“别像个胆小鬼。”
得到大哥这句算不上鼓励的“鼓励”,沈屿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微笑。
……
回到自己的房间,沈屿并没有立刻休息。
他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整洁到了近乎刻板的程度。所有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桌面上除了电脑和几本摊开的专业书籍外,再无任何多余的装饰品。
沈屿拿起了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停留在微信的聊天界面。置顶的那个对话框,头像是一个卡通小老虎。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冷静的清隽脸上,此刻却罕见地染上了一丝温柔,他盯着那个头像看了许久,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了半晌,最终还是点开了对话框。
沈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发过去了一句极其简短,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询问意味的话。
【考虑得怎么样了?】消息发送成功,蓝色的对话框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然后拉开了书桌最右边的抽屉。抽屉里,静静躺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宝蓝色丝绒盒子。
他将盒子拿出来,轻轻打开。
盒子的内衬里,静静地躺着一枚设计极为精巧的胸针。胸针的造型是一株小小的,正在盛放的晚香玉,花瓣由最顶级的,温润无瑕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匠人高超的技艺让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还带着夜晚的露水。而在花蕊的部分,则用密钉镶的工艺,镶嵌着一颗极小的,却在黑暗中依旧折射出璀璨光芒的阿盖尔粉钻。
这是他年前在伦敦苏富比的一场私人拍卖会上,亲自举牌,从一位欧洲老牌贵族手中拍下来的。沈屿将那枚胸针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放在手心感受着羊脂白玉微凉而温润的触感。
晚晚。
他在心里,无声地一笔一划描摹着这个名字。
缓缓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女孩那张生动明媚的小脸,她的一颦一笑。
他从不做没有万全准备的手术,也从不打没有胜算的仗。那个所谓的“一劳永逸”的方案,对她来说,或许还是太突然了。
书桌上的手机,忽然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