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浪滔天,仿佛要将太庙的屋顶掀翻。
就在这时,沉重的殿门“吱呀”一声开启。
楚云舒一身素色朝服,独自一人,立于高高的台阶之上。
她手中,正静静地托着那具紫檀木匣。
晨曦的第一缕光,恰好照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神情清冷如玉,眸光寒彻如泉。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叫嚣的人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你们说我篡改历史,亵渎祖宗?”她举起手中的木匣,唇边泛起一丝讥诮,“可敢进来一看——看看你们供奉的先帝,亲手写下的,‘谁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话音未落,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了封泥,开启木匣。
满场瞬间死寂。
周立文瞳孔骤缩,死死地盯着那卷被楚云栖取出的、明黄色的绢布诏书。
楚云舒展开诏书,那上面属于先帝的笔迹与玉玺大印,是任何人都无法伪造的铁证。
她深吸一口气,清越的声音,如金石相击,响彻天地之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诸子,或耽于享乐,或性情残暴,皆非社稷之主。唯朕长女楚氏,聪慧仁厚,胸有丘壑,才堪治国。若朕不幸,而诸子无能,当以贤继统,不拘男女,以安天下。钦此!”
“不拘男女”四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头顶炸响。
满场死寂,针落可闻。
周立文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封诏书……当年早该被焚毁了……”
楚云舒缓缓卷起诏书,转身将其恭敬地置于先帝的神案之上,仿佛在完成一个迟到了二十年的仪式。
她再次转过身,望向殿外那一张张呆若木鸡、信仰崩塌的脸。
“你们供奉的祖宗,不是要你们死守腐规,”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而是要你们,听他最后一句话。”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胸前那枚由系统所化的玉简印记,骤然浮现出一层流光溢彩的金色血脉纹路。
识海之中,【天命推演】的功能被强制激活!
未来半年的国运图再次显现,但这一次,光芒比上次强盛了十倍:
【新政全面落地,科举增设‘实务科’,女子获准报名参考,天下才智之士,归心似箭!】
【北狄慑于新政之威,遣使求和,边关罢兵戈!】
【江南水泥堤坝提前完工,抵御百年一遇之洪水,万民称颂!】
她缓缓闭上双眼,唇边逸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语:“现在,轮到我来定义,什么叫‘天命’了。”
阶下,人群的阴影之中,裴衍一袭首辅官袍,渊渟岳峙。
他深邃的目光始终不离那道纤瘦却挺拔的身影。
见大局已定,他袖中的手,不动声色地打出一个手势。
一道铁令,已由潜伏的禁军校尉,如闪电般传出宫门。
——封锁皇宫内外所有档案库,彻查二十年来《玉牒》原始档案的每一次修改记录!
这盘棋,终于走到了将死的那一手。
然而,先帝的遗诏虽然堵住了宗法道统的嘴,却也像一滴滚油,滴入了本已沸腾的野心之锅。
沉默,并不代表屈服。
诏书的寂静,不是终结,而是一场更可怕的权力角逐的,发令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