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废除女科!以谢天下!”
三十六名老臣齐声悲呼,声震云霄。
身后百官骚动,宗亲变色,广场外围的禁军亦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一场酝酿已久的宫变,仿佛下一刻就要引爆。
裴衍立于百官前列,绯色官袍下的手已悄然握紧了腰间佩剑的剑柄,眼神如鹰,死死锁定着周立文身后几个蠢蠢欲动的宗室亲王。
太庙之外,他早已调动的禁军精锐,已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此地合围。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穿透了所有哭嚎与喧嚣。
“谁说,祖宗之法不可变?”
楚云舒一袭镇国侯玄色朝服,手捧一卷微黄的绢册,自丹陛之上,缓步而下。
她的步伐不快,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心脏的鼓点上。
周立文猛然抬头,厉声喝道:“妖女!你还敢来此圣地!”
楚云舒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他面前,将手中那卷黄绢缓缓展开。
阳光穿透云层,恰好照亮了绢册上一行行娟秀却有力的毛笔小字。
“此乃永宁年间尚工局的账册残页,昨夜于内库故纸堆中寻得。”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账册上记:永宁四年秋,御赐长公主金丝绣甲一副,准其代帝阅兵于西山校场。”
她目光如炬,直刺周崇文:“周大人,请问,先帝为何要赐公主铠甲,准其阅兵?难道不是因为认可其安邦定国之能吗?”
“先帝许女儿披甲上阵,为何今日的女子,连握一支笔的资格都没有?”
两句问话,如两记重锤,砸得周立文脸色瞬间煞白!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伪术?
这是皇室铁证!
楚云舒不再看他,转身扬声道:“传三位女科进士!”
片刻后,三名身着素色布袍的女子在内侍的引领下,穿过人群,走上前来。
她们虽然神情紧张,但脊梁挺得笔直。
其中一人,正是当初在江南治水时,楚云舒从流民中招募的孤女苏婉儿。
她对着皇帝与百官深深一揖,而后不卑不亢地从袖中取出一份图卷,当场展开。
“启禀陛下,各位大人。此乃民女所绘之‘漕运改道分流模型’。若能依此图,于淮南段开凿三条分洪渠,不仅可将漕运效率提升三成,更能彻底根除下游三年一遇的水患……”
她口齿清晰,引经据典,将水力、土方、人力成本分析得头头是道,其条理之清晰,逻辑之严密,竟让翰林院半数官员都自愧不如!
另一名女子随即上前,献上一具她亲手制作的纺机模型与改良图纸。
“此纺机,民女在家中已试用半年,可令织布效率,倍增有余!”
楚云舒轻抚着那份精密复杂的图纸,目光扫过那些瞠目结舌的官员,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周大人,她们的确没读过《女诫》,也不懂何为‘三从四德’。但她们,却比在场的许多人,都更懂得什么叫‘利国’,什么叫‘利民’!”
周立文气得浑身发抖,正欲以“妇人干政,不祥之兆”做最后挣扎,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却从他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