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陛下日日与林妃娘娘的牌位独处,怕是思念过度,神思恍惚了。”
“何止!我听说,陛下嫌太子性情太像镇国侯,太过刚硬,欲效仿先贤,废长立幼,改立林妃所出的七皇子为储君!”
“七皇子才六岁!这……这不是胡闹吗?”
“嘘!你想死啊!这叫‘子凭母贵’,陛下对林妃用情至深,爱屋及乌罢了!”
流言愈演愈烈,朝堂人心惶惶,新政推行之势为之一滞。
格物院内,楚云舒立于一幅巨大的沙盘前,神情冷肃。
沙盘之上,用不同颜色的细线标注着近三年来,大晏王朝税收、军备、民生、水利等各项新政指标的走向。
每一条线,都清晰地呈现出昂扬向上的势头。
可就在此刻,她脑海中,那枚新生的【智心核心】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示警。
【警告!检测到“皇权决策熵值”异常飙升,系统推演,七日内发布“废立诏书”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二点三!】
熵值,代表着混乱与无序。这冰冷的数字,无异于一纸宣判书。
楚云舒缓缓闭上眼,指尖轻抚胸口,那枚融合了她情感与理智的心形印记微微发烫。
“气运共鸣,启。”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她的神思仿佛化作一只无形的飞鸟,穿透层层宫墙,抵达了那座幽禁着天子意志的偏殿。
她“看”见了。
李昭没有批阅奏折,也没有看书,只是枯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影萧索而孤寂。
他的手中,死死攥着一枚早已褪色发旧的丁香花纹香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的颜色,眼神空茫,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那不是一个帝王的抉择,而是一个男人濒临崩溃的绝境。
楚云舒猛地睁开眼,瞳孔中倒映出沙盘上那片欣欣向荣的版图,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不是他不想立贤……是他不敢再失去。”
他不敢再失去任何一个,与他深爱的林妃有关的痕迹,哪怕那个痕迹,是一个年仅六岁、根本无法承担国之重任的幼子。
当夜,裴衍不顾太医的阻拦,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换上朝服,与楚云舒一同进了宫。
空旷的书房内,两人相对而坐,一言不发。
【皇帝的心理防线已经到了临界点,周立文这群人,就是看准了他这个弱点,要逼他自毁长城。】
楚云栖的意念在链接中如冰冷的刀锋。
【他想用一个虚幻的‘念想’,来对抗失去挚爱的痛苦。】裴衍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叹息,【但代价,是整个王朝。
我们推演过,若七皇子上位,其母族林家不过是寒门武将出身,毫无根基,必然会被旧党世家瞬间吞噬、操控,沦为傀儡。】
【新政三年,将毁于一旦。】楚云舒接上他的思路,【律法、农桑、格物院……所有心血,半年之内,尽数焚毁。】
两人的思维在识海中以超越光电的速度交错、碰撞、推演,将未来无数种可能的分支一一展现。
整整三日,他们几乎不眠不休。
当第三日晨曦微露时,楚云舒的眼中布满血丝,她从一个秘匣中,取出了一张卷轴。
那卷轴的底色是暗沉的红,仿佛是用鲜血浸染过的绢布。
展开来,上面并非山水,而是一幅触目惊心的《国运崩塌推演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