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尖还停在石碑光斑上,掌心的热度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她望着逐渐暗去的光纹,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沙:“这不只是记录……它在回应我。”
“你是说,它还记得?”蒋思源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攥着笔记本的指节发白。
这位古文明专家,刚从墨西哥国立博物馆调来,此刻额角的汗把银白头发黏成一绺,倒像是被林昭的话烫着了。
荒原上的风卷起细碎红土,在他们脚边打着旋儿,又悄然落下,仿佛连尘埃都不敢打扰这场对话。
石碑在风里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乐器的余音,低沉而绵长。
林昭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某种更灼热的东西在皮肤下翻涌。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实验室复现双缝干涉实验时,观测屏上突然跳出的异常干涉条纹。
那种“有什么在看我”的直觉,此刻又回来了。
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顾明琛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背景是他办公室,永远亮着的蓝白色灯光。
夜色似乎正从屏幕边缘悄悄渗出,带着不属于这片荒原的冷静与压迫。
林昭按下接听键,电流杂音里裹着他惯常的冷静:“赵泽远破解了周慕云的无人机信号,还有十七分钟到达。现在,把沈清岚带的脑波监测仪戴上。”
“顾工?”沈清岚从登山包掏出个银色头环,发梢沾着红土,“您怎么知道我带了这个?”
“你上个月在推进院例会上说,要测试脑机接口在考古现场的应用。”顾明琛的声音像精密仪器运转,“林昭,把电极贴在太阳穴,我要同步你的脑波频率。”
林昭接过头环时,指尖碰到沈清岚冰凉的手背——这位总把白大褂当披风穿的助理,此刻掌心全是汗。
四周忽然陷入短暂的沉默,连风都仿佛迟疑了一下,才继续掠过石丘。
她突然意识到,不只是自己,整个团队都在发抖。
头环闭合的瞬间,石碑中心的光斑猛地胀大,像被戳破的气泡般炸成星芒。
监测仪的屏幕开始疯狂跳动,绿色波纹与光斑的明暗节奏重叠,最后完全重合。
“这不可能。”沈清岚的登山靴在红土上碾出个坑,“光脉冲频率……和昭姐的脑电波是镜像对称的。它不是被动记录,是……在模仿你。”
林昭盯着屏幕,耳尖渐渐发烫。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成为焦点,可此刻团队八双眼睛全黏在她身上——蒋思源的笔记本停在半空,阿尔瓦罗的登山杖垂下来碰着石丘,吴婧怡的摄像机镜头微微摇晃,连风都好像屏住了呼吸。
“我不只是解码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比任何一次实验室汇报都清晰,“它在找共鸣对象。”
童年复现双缝实验时,她盯着干涉条纹看了三天三夜,直到那些明暗相间的纹路刻进脑里;后来,分析深空信号,她总能在噪声,里揪住那根若有若无的“弦”。
原来不是天赋,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在她的神经突触里种了把钥匙。
“够了。”
冷硬的男声从吴婧怡的手机扩音器里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