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陆城主,他与钱万山,根本不是一伙的,反而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
“将两个不和的派系,同时安插在一个重要的坊市,让他们,相互掣肘,相互监督,这,才是上位者的制衡之术啊!”
林木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子侄的前途,而放下了所有身段,向自己这个“外人”,低头求助的筑基中期强者,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能将一个最强大的潜在敌人,转化为最坚实的盟友的,绝佳机会!
他缓缓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的神色。
“陆坊主,实不相瞒,昨日的那三株龙血芝,确是阁中,近十年来的全部存货了。如今,确实是拿不出来了。”
在看到陆远山眼中,那瞬间闪过的、浓浓的失望之后,他话锋一转。
“不过……”
“林某,可以为陆坊主,留意此事。我流云宗,与外界通商的渠道,远比贵宗要多。下一次,我宗门若有商船前来,或是林某,从其他渠道,获得了新的主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陆坊主,并为令侄,留下一株。”
“只是,这时间,恐怕,不会太短。短则三年,长则,或许要等上五年了。”
听到林木这个“承诺”,陆远山那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神,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他知道,这虽然是一个遥远的希望,但却是一个真正的、来自流云宗官方渠道的希望!比他自己,如无头苍蝇般,去黑市上,求购那些来路不明的丹药,要可靠一万倍!
“好!好!好!”他激动地站起身,“林师弟!你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林木平静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陆远山在静室之中,来回踱步,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狂喜。
他立刻,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通体由紫色暖玉制成的、刻着一个“陆”字的令牌,郑重地,交予林木。
“林师弟!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陆远山,最尊贵的客人!凭此令牌,你在城主府,可畅通无阻!在这屏南坊市,有任何生意上的麻烦,便是我陆远山的麻烦!”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倒要看看,从明天起,谁还敢,不长眼,去寻你流云阁的晦气!”
林木,平静地,收下令牌,起身告辞。
他知道,自己,不仅兵不血刃地,化解了一场潜在的巨大危机。更是,通过一个未来的、虚无缥缈的“承诺”,为自己,也为流云阁,在这危机四伏的屏南坊市,找到了一个最强大的、最可靠的“地头蛇”盟友!
他走出城主府,夜色已深。
冰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在空无一人的青石街道上,心中,却已是波涛汹涌,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知道,笼罩在流云阁上空的、那片最大的阴云,从他走出城主府的这一刻起,便已烟消云散。
百越楼的威胁,陆远山的试探,这两座大山,都已在他今日,这短短数个时辰的周旋之下,被他兵不血刃地,化解于无形。
他,安全了。流云阁,也安全了。
他完全可以,就此收手,安安稳稳地,经营自己的店铺,慢慢地,将流云阁的生意,恢复到往日的水平,然后,在师尊的庇护和陆远山这个“盟友”的关照下,安逸地,度过这十年。
这,是最稳妥,也是最安全的一条路。
然而,当他走到流云阁那灯火通明的门口,抬头,看了一眼街道对面,那同样气派非凡的“百越楼”时,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充满了侵略性的念头,却不可遏制地,从他的心底,悄然萌生。
“陆远山,与那钱万山,已是死仇。他今日,虽是为侄儿求药,但言语之间,对钱万山一脉,欲除之而后快的恨意,溢于言表。”
“他,需要我,也需要我背后的流云阁,来打破钱万山,在屏南坊市高端生意上的垄断。他需要一个‘对手’,来名正言顺地,打压钱万山的气焰。”
林木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深邃的精光。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只求自保?”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陆远山,手握坊市大权,是此地的‘官’。钱万山,则掌控着百越宗在本地的部分商业渠道,是此地的‘商’。”
“我,完全可以,联合陆远山这位‘官’,从明里暗里,对百越楼这位‘商’,进行全方位的、反向的打压!”
一个宏大的、以整个屏南坊市为棋盘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陆远山,为他侄儿的筑基丹,为他自己那一脉的颜面,出一口恶气。而我,则为我流云阁,抢占更多的生意,赚取更多的灵石!我们,各取所需!”
“等到数年之后,百越楼的生意,被我蚕食殆尽,那钱万山,在这屏南坊市,再无立足之地,自然会被他背后的势力,视作弃子,调离此地。到那时,我不仅赚得盆满钵满,也算,彻底为我流云阁,在此地,扫清了最大的一个障碍。”
想到这里,林木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抬头,再次,看了一眼对面那座依旧灯火辉煌的百越楼。
“钱掌柜,这场‘商战’,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