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的心中,瞬间,便有了决断。
他知道,所有的答案,或许,都能从这位“同门师兄”的口中,得到解答。
……
“陈师兄,别来无恙。”林木迎上前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晚辈的恭敬与疑惑。
“哈哈,是林师弟啊。”陈道玄看到林木,显然心情不错,“你怎么在此?”
林木,用那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问了出来。
“陈师兄,小弟,刚刚从白纡国回来,本想,去赤霞峰,拜见师尊和胡师兄,却发现,峰上,竟是一个人也没有。不知师兄,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他没有提任何,关于“内讧”或“紧张氛围”的猜测,只是,单纯地,提出了一个,作为弟子,最合情合理的疑问。
陈道玄,看着林木,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林师弟,我倒是忘了!你刚从外面,执行了数年的任务回来,宗门最近发生的这件天大的事,你不知道,也属正常!”
“你啊,回来的,既是巧,也是不巧!”
“好事?”林木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更加浓郁的疑惑。
看着林木那,从凝重、到错愕、再到茫然的、精彩无比的表情,陈道玄,终于,不再卖关子,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是远征!宗门长老会,已经一致决定,不再忍让!要集结宗门主力,主动出击,将那盘踞在荡海国多年的黑水宗,彻底赶出去!”
“师尊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实力超群,被宗门,委以重任,亲自,担任此次远征的先锋’!”
“他与胡师兄,以及门下几位最精锐的筑基后期师兄,早在半月前,便已率领宗门三千弟子,乘坐战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如今,怕是,已经快到荡海国的交战前线了!”
听到这个真相,林木,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陈道玄,看着他那副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说你不巧,是没赶上这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说你巧,则是,你我,算是运气好,被师尊,留下来,看守后方,免去了战场的凶险。”
“不过,你也别灰心。我可是听胡师兄说了,此战,我宗准备充分,又有数位金丹长老,亲自带队。乐观估计,三五年内,便可见分晓!听说已经跟荡海国三宗达成协议,到时候,我流云宗,能将整个荡海国数州之地纳入版图。”
看着林木那,从凝重、到错愕、再到恍然的、精彩无比的表情,陈道玄,这位在外门,早已是人情练达的老修士,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林木的肩膀,那双原本,总带着一丝暮气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真诚的欣赏。”
“早就听说了。”陈道玄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钦佩,“你在屏南坊市的那些手段了!老夫,虽久在宗门,但也曾听闻,那百越楼的钱万山,是个何等精明、狠辣的角色。你,却能在短短数年之内,兵不血刃,便将他那座百年老店,打得溃不成军,毫无还手之力!这份心智,这份手腕,老夫,自愧不如啊!”
他看着林木,郑重地说道:“所以,林师弟,你现在可是宗门里的大红人!”
“我刚才所言,也并非全是玩笑。待此战功成,宗门,要开疆拓土,必然,需要大量,既有实力,又有头脑的人来驻守州郡’。届时,第一个,能被师尊和你我,这一脉的长老们,共同推举上去的人选,除了你,还能有谁?”
林木,静静地,听着陈道玄这番,发自肺腑的、充满了赞赏与期许的话语。
他那颗,提了整整一路的、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重重地,落回了肚里。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一直,因为戒备和准备“亡命天涯”,而下意识紧绷着的、僵硬的背脊肌肉,在这一刻,彻底地,松弛了下来。
一股,劫后余生般的、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从四肢百骸的深处,涌了上来。
他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这口气,仿佛,将他心中,那所有的恐惧、猜疑、以及,那些在脑海中,推演了上万遍的、关于“如何逃跑”、“如何隐藏”、“如何报复”的阴暗念头,都一并,吐了出去。
他的识海,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他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自嘲的、如释重负的苦笑。
他是在笑自己。
笑自己,还是,没能完全摆脱,那种,从底层,一步步,挣扎求生时,所养成的、多疑、敏感、以及,对任何风吹草动,都习惯于,做最坏打算的本能。
“内讧”、“落败”、“被擒”、“倒戈”、“叛逃”……
这些,在刚刚,还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在他脑海中的、可怕的词语,如今想来,是何其的可笑。
“幸好……幸好,是这样。”
他心中,最后,只剩下了这句,充满了庆幸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