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嘶吼!不再是绝望的控诉!那嘶哑破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强行点燃的、冰冷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执拗!是质问!是确认!更是…索要!
代价已付!西港仓库的“小人物”已被碾碎!图纸上的红圈染着他的血!现在,他左肩深处这枚带来无尽痛苦的铆钉,这枚将他死死钉在证据链上的冰冷刑具,该换回什么?!
陈处站直身体,深灰色的身影如同冰冷的审判台。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钉在尚云起那只死死抠住左肩绷带、指节惨白的手上!钉在他呛血的面罩上方,那双在剧痛和药物迷雾中骤然睁开、布满了蛛网状血丝、燃烧着冰冷凶戾火焰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没有茫然,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巨大痛苦和更巨大、更具体的目标淬炼出的、近乎非人的清醒和执拗!它穿透了层层阻碍,如同淬毒的箭矢,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了陈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哀求。
只有无声的、血淋淋的交易:
铆钉在此!
痛苦为证!
李瘸子!
青石镇的桥!
交出来!
“嘀嘀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骤然拔高到极限!屏幕上那条代表心率的绿色轨迹,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电流,疯狂地向上窜起!
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癫狂的振幅!每一次剧烈的起伏,都伴随着左肩深处那枚冰冷铆钉更尖锐的刺痛和少年眼中那燃烧的火焰!
陈处迎上那双燃烧的眼睛。他那张如同戴了冰面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深处,那冰封的寒潭下,仿佛有熔岩无声地奔涌了一瞬。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意志,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与病床上少年那狂暴燃烧的生命力,在这片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空间里,无声地碰撞、角力!
他没有点头。没有承诺。
但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抬起了右手。那只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对着病床旁如同影子般的小赵,极其轻微地、却不容置疑地做了一个手势。
一个代表“执行”的手势。
小赵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退去。
陈处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在剧痛和执念中燃烧、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般的少年。
他的目光在那被死死抠住的左肩绷带上停留了一瞬,仿佛能感受到那枚深埋铆钉的冰冷轮廓和它此刻传导出的、炽烈到极致的痛苦与渴望。
他没有说一个字。转身,深灰色的风衣下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迈着沉稳的步伐,无声地离开了病房。
留下仪器的嗡鸣,消毒水的冰冷,以及病床上那具被剧痛和更庞大执念反复碾磨、却如同淬火铆钉般死死钉在原地的残破躯壳。
Eo低沉地嗡鸣着,驱动着血液在透明的管道里循环。
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条代表生命搏动的轨迹,在狂暴的窜动后,并未归于平静,而是以一种更高频率、更不稳定、如同被强行绷紧的钢筋在极限边缘疯狂颤抖嗡鸣的姿态,持续地、执拗地跳动着!
铆钉已醒。
痛苦即燃料。
指向青石镇断桥的坐标,已被这濒死的容器,用血与火,死死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