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然被过滤得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狂暴力量,瞬间响彻了整个IcU!
尚云起的身体在病床上猛地弹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强行弯折的钢筋!那只唯一完好的右手,不再是抠住绷带,而是带着一种不顾一切、同归于尽般的狂暴力量,狠狠地、痉挛般地砸向那张放着汇款单和骨头照片的木板!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木板剧烈晃动!边缘被硬生生砸出一道更深的裂痕!上面的文件、图纸、照片哗啦作响,散落一地!
汇款单的副本飘落在地,那暗红的血指印在惨白灯光下刺目惊心!
那张河滩白骨的照片,旋转着滑落到病床下方,森白的断骨沾着黑泥,如同地狱睁开的眼!
“爹——!!!!”一声更加凄厉、更加破碎、带着浓重血腥味和绝望哭腔的嘶吼,强行从面罩下挤出!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口鼻中喷出,瞬间染红了整个透明的呼吸面罩!
身体在狂暴的悲恸和铆钉剧痛的双重冲击下剧烈地抽搐、弓起!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凄厉得如同丧钟!
“镇静!快!最大剂量!按住他!”主刀主任的嘶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冰冷的、足以瞬间麻痹神经的强效药物,如同汹涌的寒潮,疯狂地注入血管!
尚云起狂暴挣扎的身体在药物的绝对力量下,如同被抽去所有骨头的破麻袋,重重地摔回病床。
剧烈的呛咳被强行压制,但那染血的面罩上方,那双在药物迷雾中圆睁的眼睛,却死死地、死死地瞪着天花板!
瞳孔因为巨大的刺激而扩散,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被极致的悲恸和愤怒淬炼出的、近乎实质的、冰冷的鬼火!
那不是茫然!不是恐惧!
那是看到了地狱最深处的景象后,凝固在瞳孔里的、永不磨灭的烙印!
汇款单上的血指印…
河滩淤泥里的森白断骨…
父亲塌陷的肩膀…
青石镇那座吞噬一切的断桥…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代价!在这一刻,被这张冰冷的照片,血淋淋地、无可辩驳地串联在了一起!指向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终点!
左肩深处那枚冰冷的铆钉,在巨大的悲恸冲击下,传来的剧痛仿佛达到了顶点!
它不再仅仅是刑具,更成了连接他与父亲、与那座断桥、与淤泥下那截森白断骨的、冰冷的、血淋淋的导体!
意识在药物和剧痛的双重撕扯下,无可挽回地向着黑暗的深渊急速坠落。
但在彻底沉沦前,残存的感知,是右手几根手指无意识地、痉挛般地抓挠着身下被鲜血浸透的床单的触感,
以及耳边仿佛响起的、来自河滩淤泥深处的、冰冷水流冲刷骨头的…呜咽声。
铆钉深埋。
图纸染血。
断桥的坐标之下,埋葬的真相,正被冰冷的河水,冲刷出第一块森白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