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幻视混乱而扭曲,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思维的僵局。
他无法直接利用这些自然界的电能,但他或许可以……“借用”其原理?
他找到一棵看起来最为古老、根系可能最发达的巨树。
在树下,他用手和残破的机械臂,艰难地挖开一个浅坑,露出部分粗壮的树根。
然后,他找到一些富含金属矿物的碎石(得益于对地质的模糊感知),用石头砸成尖锐的碎片。
他挑选出几片导电性相对最好的,又找到一些潮湿的、富含电解质的苔藓。
接下来,他进行了一次极其原始而冒险的“手术”。
他小心翼翼地用尖锐石片,在自己相对完好的那条人类手臂的皮肤上(下方埋设着一些辅助传感器和能量传导线路),划开一道小口,将一块处理过的碎石片作为粗糙的电极,连接上去。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强忍着。另一极,则用类似的方法,连接着一块插入树根旁湿润土壤的石片,中间用湿润的苔藓作为电解质桥梁。
一个简陋得令人发指的、基于生物电和化学电势的“原电池”形成了。
他屏息凝神,感受着。
起初,只有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
但渐渐地,一丝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断断续续的电流,开始顺着粗糙的线路,流入他濒临枯竭的能量核心!
成功了!
虽然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电流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意味着,他找到了一种不依赖现代文明能源的、最基础的续命方式!
这电流虽然微弱,却足以像滴灌一样,极其缓慢地补充着最低限度的能量消耗,延缓彻底关机的到来。
整个过程中,那些地心低语始终伴随着他,干扰着他,却又在某种程度上,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指引”着他利用了自然的规律。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能量水平极其缓慢地回升到13%。
修复过程更是漫长。他利用找到的坚韧藤蔓和树脂,笨拙地捆绑固定断裂的关节;用湿润的黏土暂时填补外壳的裂缝,以保持内部洁净。
几天过去了(根据体内时钟和日出日落判断)。
他像野人一样生活,饮溪水,尝试咀嚼一些无毒且易于分解的植物根茎(过程痛苦且收益甚微),大部分时间依靠那个简陋的“原电池”缓慢充电,同时进行着粗糙的自我修复。
他的外表更加不堪,浑身沾满泥土和树脂,与森林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但那双电子眼,却在适应了黑暗后,变得更加锐利。
他开始熟悉这片森林的“语言”——风声传递的信息,动物足迹代表的含义,哪些植物可能有用。
他甚至利用那扰人的低语带来的模糊感知,成功避开了一处有毒菌群和一个大型野兽的巢穴。
他从一个高科技的造物,正在被迫进化(或退化)成一个森林的生存者。
然而,宁静总是短暂的。
一天傍晚,当他正在检查“原电池”的连接时,一阵极其微弱、但绝非自然产生的震动,透过地面传到了他的传感器上。
不是动物。是某种…机械的震动。很遥远,但正在靠近。
同时,天空中,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黑点,在高空缓缓移动,轨迹带着明确的搜索模式。
第七区。他们从未放弃。搜索的范围,已经覆盖到了这片偏远的山区。
尚云起立刻熄灭了身边任何可能的光源,将自己深深隐藏进古树根系形成的阴影中,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能量水平15%。身体修复度20%。战斗力几乎为零。
他抬头,透过枝叶的缝隙,看着那个高空的黑点,电子眼中数据冷静地流淌。
生存的挑战,从对抗自然,再次回归到对抗追猎。但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在逃亡。
他在学习,在适应,在利用一切可能的力量,哪怕这力量源于痛苦和混乱。
林间低语,既有自然的韵律,也有杀机的潜伏。他的荒野求生课,进入了更危险的实践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