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蚀岩群在近距离下更显狰狞,如同被无形巨手随意揉捏、又遗弃在时间之外的巨神尸骸。
暗红色的岩体上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缝和孔洞,风穿过其间,发出呜咽般的怪响,仿佛无数亡魂在低语。
那股混合着血腥、机油与焦糊电路的异样气息在这里变得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粘稠地附着在每一次呼吸中。
信标的脉冲变得异常强烈,金属片在林珂掌心微微发烫,明确指向岩群深处一个最为巨大的、形似张开的巨口般的洞穴。
洞穴入口处散落着一些非自然的残骸——几块焦黑的、带有明显能量武器痕迹的金属甲板,几截断裂的、闪烁着不稳定电火花的线缆,甚至还有一小片被撕裂的、印着模糊编号的灰白色布料(与铁幕守卫的制服类似,但样式更老旧)。沙地上残留着凌乱的足迹和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进洞穴的黑暗中。
这里不久前发生过战斗!而且参与方似乎包括铁幕的人?
阿庚蹲下身,用没受伤的手捻起一点沾染在岩石上的暗褐色污渍,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更加难看:“是血……人类的。还有……某种高能润滑剂的味道,不是铁幕现在用的型号。”
林珂的心提了起来。铁幕的追兵在这里遭遇了什么?信标为何会指向这个刚发生过冲突的地方?
她将感知集中到灵种印记上,试图探知洞穴内的情况。反馈回来的是一片更加浓重的死寂,以及一种……沉淀已久的、混合着金属疲劳、能量枯竭和某种深沉绝望的“回响”。这片岩群,仿佛一个巨大的共鸣腔,记录并放大着过往发生于此的一切。
“里面……很空……但感觉……很‘重’。”林珂低声描述着自己的感觉,“没有活物的迹象……除了……”
除了那持续不断、仿佛源自洞穴核心的信标脉冲。
尚云起(他们)依旧昏迷,被小心地安置在拖橇上,残破的机体在昏暗光线下如同冰冷的墓碑。
“进不进去?”阿庚看向林珂,声音干涩。他的体力已接近极限,伤口在恶劣环境下开始发炎,额头滚烫。
林珂看着掌心跳动的信标,又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洞穴。这是他们唯一的指引,也可能是最后的陷阱。
“我先进去看看。”她最终做出决定,“你守着云起。如果有危险,立刻带他离开,不用管我。”
“放屁!”阿庚低吼一声,挣扎着站起来,“要进一起进!把你一个人丢进去,老子还算人吗?!”
他的坚持让林珂无法反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冰冷的绝境中格外珍贵。
两人将尚云起(他们)和拖橇尽量隐蔽在入口处一块巨岩的阴影下,然后阿庚端起狙击枪,林珂握紧印记,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洞穴。
洞穴内部比外面更加黑暗和寒冷,空气几乎凝滞,只有信标的脉冲和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岩壁并非天然形成,隐约能看到人工开凿和加固的痕迹,墙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混合了油污和辐射尘的黑色垢渍。
前行了大约几十米,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厅。岩厅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半埋入地面的、风格极其古老的银灰色金属设施!它外形呈流线型,表面布满了岁月的刻痕和能量灼烧的焦黑,与铁幕或微光之域的科技风格截然不同,更带着一种前文明鼎盛时期的简洁与力量感。
设施的一侧墙壁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露出内部复杂而精密的机械结构,此刻大多已黯淡无光,如同死去的昆虫内脏。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的战斗痕迹——能量武器烧灼的坑洞,爆炸冲击的扇形痕迹,以及……几具穿着老式铁幕制服、早已化为白骨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