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的重量,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的肩头。主控台前,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各自压抑的呼吸声。态势图上,那微弱的紫色光点,在代表死亡的红色网格与混沌的迷雾边缘倔强地闪烁,像是指向深渊的唯一路标,又像是诱惑飞蛾的虚无灯火。
阿庚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啐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声音粗粝:“妈的,横竖都是死,老子宁愿死个明白!去他娘的‘静默坟场’,总比窝在这铁罐头里等着被掏强!”他的选择简单而直接,源于荒原生存法则中最根本的一条——宁可搏命,绝不坐以待毙。
林珂紧咬着下唇,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逐渐坚定。她看向尚云起(们),又看向阿庚,最后目光落在Z身上。“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对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决绝。失去印记后,她更能体会到个体在宏大命运前的渺小,但也正因如此,同伴的存在才显得弥足珍贵。她点了点头,无声地表达了赞同。
所有的目光,最终聚焦于尚云起(们)。
他(们)眼中的星云缓缓流转,仿佛在倒映着那片未知的“静默坟场”。理性在疯狂计算着此行的生存概率,评估着每一个潜在的风险节点;而某种更深层的、融合了多种意识特质的直觉,却似乎在那个紫色信号上,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弱的“共鸣”。
不是威胁,也不是友善。更像是一种……存在于那里的“事实”,一个等待被触发的“条件”。
许久,他(们)抬起头,星云般的目光扫过同伴,最终与Z对视。
“……目标确认。前往‘静默坟场’。”他(们)的声音沉稳,带着金属的质感,也为这场关乎生死的辩论画上了句号。
Z面具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叹息,又或者只是设备的杂音。他点了点头:“明智,或者说……勇敢的选择。”他不再多言,转身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起来。
“我会为你们规划一条相对隐蔽的路线,尽量避开铁幕的主要扫描区和已知的危险地带。但‘静默坟场’本身的环境就是最大的威胁,我只能提供有限的数据支持。”他调出一份简陋的地图和环境报告,“那里的辐射浓度是荒原平均值的十倍以上,存在强烈的能量乱流和空间畸变,物理规则可能都不稳定。而且,关于那个紫色信号,除了坐标,我一无所知。”
他看向尚云起(们):“你的‘混沌感知’在那里可能会受到强烈干扰,甚至可能引来不好的东西。务必谨慎。”
接着,他走向一个嵌入墙壁的储物柜,从中取出几个包裹。“这是我能提供的支援:高浓度抗辐射剂,虽然无法完全免疫,但能延长你们的存活时间;几支紧急医疗纳米针,效果比之前的差,但关键时刻能保命;还有三块高能压缩电池,应该能补充你(看向尚云起(们))的部分能量消耗。”
物资很有限,但在废土之上,已是雪中送炭。
最后,Z将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表面刻着无法辨认纹路的黑色金属圆盘递给尚云起(们)。“这个,算是……一点私人赞助。它不是通讯器,也不是武器。在接近信号源,或者……当你觉得需要的时候,尝试向它注入一丝你的能量。也许……会有点用。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