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无奈的叹了口气,招手让伙计把箱子抱到了近前,然后从里面抽出来一根竹签,只见上面写到:
“士农工商,天下之坚,士不可言,工不可仿,商不可喻,故而请以‘农’为题,作诗一首。”
顾风看到这个题目,不由得一怔,他倒不是觉得这个题目有多难,再难的题目,在他这个可以借鉴前世五千年文化传承的人身上,都可以找到答案。
他只是诧异,没想到这个花船,居然能想到以农为题这一点,这不禁让他生出了几分对颂雅坊的好感。
可他的这一怔,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那位束发小哥再次忍不住喊道:
“什么题目快说,不会作就赶紧说不会作,别耽误时间!”
就连另一边的邢岳也以为顾风被题目难住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顾风只是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然后仰头深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这个题目,是以‘农’为题作诗,既然有人已经按耐不住情绪了,那在下这便开始作诗。
伙计,代笔,我这首诗,名曰《悯农》!”
伙计立刻上前提笔蘸墨,做好代笔准备,顾风见状这才缓缓开口: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悲悯和低沉,这一首诗念完后,在场的所有人尽皆陷入了沉默。
这种沉默并不是前两次那种被震惊到的沉默,而是引人深思和反省的沉默。
现场久久没有人说话,顾风见状,正欲下台,这个时候王大可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顾风,拍手称赞道:
“顾大哥,好诗!浅显易懂,但却道出了耕种之艰辛,更能引发所有人对浪费粮食的反思,好,实在是好!”
他说的这些话,明显是发自内心,因为他连声音都忘记了伪装,说话时尾音微扬,哪儿像个年轻小哥啊,倒像是画眉鸟在枝头轻啼。
并且,他明显不是很适应在众人面前说太多的话,话说完后,耳尖就悄悄泛红,就连眼神都躲闪着不敢看顾风,或许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夸奖一个男人吧。
但好在除了顾风之外,其他人才刚刚从沉思中缓过神来,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和脸色。
顾风冲着王大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准备下台。
可那个束发小哥却不肯了,他不愿承认顾风的才情,也不愿承认这首《悯农》的优质,于是挑刺般的说道:
“这首诗不算,什么农不农的,我们身着长衫儒袍,谈吐琴棋书画,谁在意那些农民是怎么耕地的?
恐怕也只有你这种从田间地头走出来的人才能做出这等诗来,这个题目还不如我那个以‘风’为题难。
你要有本事,就以‘风’为题,作诗一首,否则,我是不服气你上三楼的!”
原本顾风对这个束发小哥之前的言语和行为只是恼怒了一下,并没有真正的生气,可现在听到对方说出如此看不起农民的话来,顾风是真的发怒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语气冰冷的问道:
“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束发小哥脸上的表情尽是不耐烦,语气也一点不客气,答道:
“谁跟你是兄台?我叫经无名。你是叫顾风对吧?不用拖延时间,赶紧以‘风’为题,作诗一首,若能让我心服口服,这三楼你大可上得。”
顾风被经无名气得发笑,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还真堵不住这个狗东西的嘴。
当即他便不再多言,而是朝伙计吩咐到:
“不用燃香,蘸墨代笔,这首诗,名为《小儿不识无名物》!
无形亦无质,天地任逍遥。
拂过千山绿,催开万蕊娇。
有时掀骇浪,偶尔弄松涛。
入夜悄然至,穿帘送寂寥。”
这首诗的名字和内容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顾风就是想以此来恶心一下经无名。
当顾风这首诗念完时,现场众人顿时拍手叫好,更是有人站起身来大声赞叹道:
“好诗!顾兄果然才识过人!此诗意境不输、字韵也存,而且从得题到出诗,不过数息时间罢了,刚刚那首诗也是没有太多的思考。
如此短的时间内,便作出两首佳作,可谓是出口成诗,当令我等膜拜,不像有的跳梁小丑,蠢而不自知,还妄图和顾兄叫嚣,真是不可理喻。”
这人毫不掩饰对顾风的认可,同时说着说着,就用鄙视的眼神看着经无名,也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这还没完,这人的这番话,像是一块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
整个二楼的人纷纷开口指责着经无名,只有杜颖在一旁淡淡地笑着,一言不发。
而经无名再也忍受不住这些人的声讨,只好瞪了顾风一眼,然后灰溜溜的下楼去了。
这时,杜颖才终于站了出来,控场道:
“这位顾风公子,真是大才,这三楼呀,我看您是不去都不行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还请顾风公子和那位邢公子上楼吧。
其余各位爷,可在二楼继续作乐,待会儿呀,我们二楼也有不少姑娘给大家表演。”
邢岳听到这个话后一脸兴奋,他和王大可打了个招呼,让对方在二楼等着自己,然后便向三楼冲去。
而顾风则稳重了许多,他先是冲着为他说话的那位兄台拱了拱手,又对着杜颖微微点头,这才慢悠悠的朝着三楼走去。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王大可的眼神一直锁定在他的身上,眼里更是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