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红的示意下,顾风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顾风两世为人,第一次进入一位女子的闺房。
他一进房内,便开始了好奇的打量。
只见这房间的颜色分布和外面的大厅相差不大,以月白纱帐为顶,藕荷色幔帐垂地,帐角缀着珍珠流苏,微风过处轻轻摇曳。
地面也是铺着长绒地毯,织着缠枝莲纹样,踩上去绵软无声。
窗边设一张花梨木梳妆台,台上嵌着菱花形铜镜,镜前摆着螺钿妆盒,里面盛着胭脂、螺子黛与莹白的珍珠粉。
妆盒旁立着青玉笔架,悬着几支狼毫小笔,想来是描眉用的。
床是紫檀木拔步床,铺着水绿色软缎褥子,叠着鸳鸯戏水锦被。
床头悬着一幅《寒江独钓图》,笔触清丽。
墙角立着一架绘彩漆梅花的衣架,挂着件月白素纱褙子,领口绣着银线兰草。
衣架旁是三面绘彩屏风,从屏风缝隙间,隐隐能看到人影晃动。
另一边的窗边设着一张楠木小几,上置官窑青瓷瓶,插着两枝初绽的荷花,暗香浮动。
几旁摆着一张绣榻,铺着鹅黄锦垫,榻上随意放着一本摊开的《花间集》,书页间夹着半片风干的桃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既有瑞脑香的沉静,又有荷花的幽远,间或夹杂着墨香与书卷气。
梳妆台上的鎏金香炉正袅袅吐着青烟,将闺房熏染得愈发雅致。窗外水影重重,偶有几声鸟鸣传来,更添几分清幽。
只是这一圈的打量,顾风便喜欢上了这里的陈设,想来这个房间的主人,也应是一位恬静、温柔之人。
顾风闻着这令人放松的香味,感受着这房间自带的那种宁静,心神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早已在刚才被崩开,此时正向外缓缓渗着鲜血,他的一身白袍,已有些被红色浸染。
不多时,屏风后的人影仿佛终是按耐不住,那屏风上绣着精致的并蒂莲纹样,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绽放。
屏风后传来轻微的衣袂窸窣声。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移出,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那是一位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年纪,身着月白色襦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兰草花纹,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她的身姿娇小玲珑,却又不失丰韵,行走间裙摆勾勒出柔和的曲线。
女子梳着简单的双环髻,仅用一支碧玉簪固定,鬓边垂着几缕碎发,更添几分娇柔。
她的肌肤白皙如玉,在烛光下透着淡淡的光泽。
柳叶眉弯弯,眼若秋水,此刻正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琼鼻挺翘,唇瓣是自然的淡樱色,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羞怯的笑意。
她轻移莲步,缓缓走向窗边,裙裾曳地,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烛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微风拂过,吹动她鬓边的碎发,也吹动了裙摆上的兰草花纹,仿佛整个人都要随风而去。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顾风,清澈如溪,带着几分好奇,又带着几分羞涩。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房间的时光都静止了,只剩下她温婉恬静的身影,与满室的兰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动人的画卷。
“顾风公子,奴家乔凝霜,这厢有礼了,还请公子榻上相坐。”
顾风在这温柔的呼唤中,才总算缓过神来,他的脸上拂过一丝窘迫,但很快便隐了下去。
然后他点了点头,移步到榻边,他再次拿出袖中的折扇,这才缓缓地坐了下去。
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但眼神接触的那一刻,又马上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顾风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相比之下,一直在花船上讨生活的乔凝霜反而更快的收拢了心神,她款款走到木榻的另一边坐下,轻启红唇,说道:
“顾公子刚才那首《赠凝霜》写得极美,奴家原以为公子只是才情过人,没想到此时一见,发现公子形貌也俊俏,能与公子共处一室,倒是奴家的幸事了。
就是......就是不知,奴家的模样,可还入公子的眼?”
顾风听到对方的发问,一时有些语塞,这比他参加高考时还要紧张。
他假装很忙的样子,用双手打开折扇,然后轻轻地扇动,仿佛这样能给他带来一丝缓解。
乔凝霜并未催促什么,只是用着那如水的眼神看着顾风。
终于,顾风深吸一口气后,稍稍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说道:
“乔姑娘自是极美,美到在下有些无措,倒是言语怠慢了姑娘。”
乔凝霜轻轻捂嘴一笑,说道:
“公子叫奴家凝霜就好,我观公子形态魁梧,容貌俊俏,原以为公子是花丛老手,没想到公子却是如此紧张。
而且公子的穿着也如此特例独行,在白袍上还挑染一些红韵,倒显得既儒雅又张扬。”
乔凝霜说完过后,顾风先是疑惑的皱了皱眉,然后他低头向自身的衣服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好家伙,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袍,此时已有多处被血染红,看上去确实显得张扬。
顾风连忙起身,向乔凝霜拱手赔罪道:
“乔姑娘,恕在下不能久待,实不相瞒,我这身白袍并非挑染,而是昨晚宰杀牲畜时,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现在伤口有些崩裂。
在下需要回去处理伤口,便不多留了,乔姑娘,告......”
“公子勿忧,交给奴家便是。”
顾风的“告辞”还未说得完整,乔凝霜便也跟着起身,急忙打断了顾风,深怕顾风就这样走了似的。
紧接着,乔凝霜不等顾风继续说话,便唤着小红,从门外递来了伤药和纱布。
乔凝霜拿着这两样东西,重新走到顾风面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