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最后那句反问，如同一柄无形的锥子，精准地刺入了九条裟罗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继续执行吗？
执行这场由“国贼”们导演的闹剧？
她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身后，几名亲卫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却被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制止了。
她不能倒下。
她是天领奉行的大将。
可是……她还能做什么？
拔刀，去斩了天上那个揭穿一切的男人？
理由呢？以什么名义？维护一个叛国者的“尊严”吗？
还是说，下令，让所有士兵放下武器，承认这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那她又将置将军大人的威严于何地？置整个天领奉行的荣誉于何地？
前进是深渊，后退是悬崖。
九条裟罗发现，自己被逼进了一个无解的死局。
她那双一向锐利果决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了一片茫然和痛苦。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广场上，数千名天领奉行的士兵，也和他们的主将一样，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他们握着武器的手，无力地垂下。
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愤怒，到震惊，再到现在的迷茫。
他们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枪，到底应该指向谁。
整个中央广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离岛民众那愤怒的咆哮声，还隐隐约约地从天空中传来，像是对这场闹剧最无情的嘲讽。
……
天守阁，屋顶。
微风拂过，吹动着林风的衣角。
他悠闲地坐在屋檐边上，两条腿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看起来不像是来颠覆一个国家的阴谋家，倒像是在自家后院乘凉。
神里绫华和宵宫，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后。
宵宫探着脑袋，看着下方广场上九条裟罗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小声嘀咕。
“哇，她看起来好可怜啊。”
“信仰被当场砸碎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
神里绫华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宵宫，别说了。”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同为稻妻的名门之后，她能理解九条裟罗此刻的痛苦。
林风倒是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
他扭过头，目光越过下方的广场，投向了远处那座威严耸立的天守阁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