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晓月看着他的背影,握着怀中那柄似乎还残留着他体温的匕首,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夜色渐深,营地里的喧嚣渐渐平息。陆沉舟在营地里转了一圈,确认各处哨卡都安排妥当后,便朝着仓库旁边那间属于苏婉儿的小木屋走去。
木屋里还亮着油灯,苏婉儿正坐在桌边,就着灯光,最后一次核对着今天的物资出入记录。她神情专注,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纤细的手指在粗糙的纸面上缓缓移动。
陆沉舟推门进去,反手将门闩上。
苏婉儿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他,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忙完了?灶上还温着鱼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不急。”陆沉舟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从凳子上带起来,拥入怀中。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手粗脚,但苏婉儿似乎早已习惯,只是微微僵了一下,便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账目都对上了?”陆沉舟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的清新气息,和她身上特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嗯,都对上了。”苏婉儿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疲惫,但很安稳,“这次收获不小,省着点用,能撑两三个月。就是药材还是缺,特别是金疮药……”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陆沉舟打断她,手指有些不老实地在她腰间摩挲着,“别老想着这些,累不累?”
苏婉儿的脸微微泛红,却没有推开他,只是低声道:“不累……就是,你身上有股……海腥味,还有……别的香味。”她说的很含蓄,但陆沉舟听懂了。
他嘿嘿一笑,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凑到她耳边,热气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怎么?吃味了?”
苏婉儿的脸更红了,轻轻捶了他一下:“谁吃味了……别胡说。”
陆沉舟看她这羞窘的模样,心情更好。他不再多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里间那张简陋的木床走去。苏婉儿低呼一声,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将发烫的脸埋在他肩头。
油灯被吹熄,屋子里陷入黑暗。
不同于与沐晓月那次如同疾风骤雨般的激烈,与苏婉儿的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有彼此熟悉的体温和气息。衣物窸窣落地,木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黑暗中,苏婉儿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压抑着的、细碎的呻吟从唇边溢出。她不像沐晓月那般隐忍,也不如她那般……生涩。她熟悉他的节奏,懂得如何回应,甚至会在他动作过于孟浪时,带着点嗔怪地掐一下他的胳膊。
陆沉舟享受着这份不同于沐晓月的温存与契合。苏婉儿就像是一处宁静的港湾,总能在他厮杀疲惫后,给予他最熨帖的安抚。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她的接纳包容而熟悉。
过程不算长,但足够酣畅淋漓。
结束后,陆沉舟没有立刻睡去,而是习惯性地将她揽在怀里。苏婉儿依偎着他,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膛上画着圈,轻声说着营地里的一些琐事,谁家孩子病了,谁家男人干活扭了腰,需要草药……
陆沉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嗯”一声。他知道,这是她放松的方式。他喜欢听她说这些,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让他觉得自己不仅仅是个在刀尖上舔血的海寇头子。
“……沉舟,”苏婉儿忽然停下,声音更低了,“晓月姑娘她……”
陆沉舟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语气平淡:“她怎么了?”
“没什么……”苏婉儿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他怀里,低声道,“睡吧,明天还有的忙。”
陆沉舟拍了拍她的背,没再追问。他知道苏婉儿心思细腻,有些事,她看在眼里,却不会点破。这就是苏婉儿,永远懂得分寸,永远给他留有余地。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感受着怀中女子均匀的呼吸,思绪却有些飘远。沐晓月的冷,苏婉儿的暖,如同冰与火,截然不同,却都真实地存在于他的生命里,缠绕着他,也……支撑着他。
窗外,海浪声依旧。而在这小小的木屋内,短暂的温情驱散了北海夜色的寒凉。对于陆沉舟而言,这不过是动荡生涯中,一个寻常却又不可或缺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