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篝火却越烧越旺。庆祝胜利的喧嚣渐渐平息,疲惫的战士们陆续回到简陋的营房休息。千礁湾盐场在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后,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宁静。
陆沉舟没有睡。他独自一人走到海边,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坐下,望着黑暗中起伏的海面。潮水声规律地响着,像是在抚慰这片刚刚被鲜血浸染的土地。
他的脑海中复盘着白天的战斗。怒涛帮的战斗力比他预想的要强,尤其是赵坤率领的主力精锐,若不是提前布置了陷阱,又借了地形之利,再加上拓跋月的援军及时赶到,胜负真的难料。
“还是太弱了。”陆沉舟低声自语。手里的力量,远远不够。要想在这吃人的北海站稳脚跟,甚至将来杀回云都,扳倒赵擎,需要更强大的势力、更雄厚的资本、更忠诚的人马。
“陆大首领,这么晚了,还在思考军国大事?”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陆沉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拓跋首领不也没睡?”
拓跋月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在礁石上坐下,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囊。她递给陆沉舟:“尝尝,我们海岛自己酿的‘烈火烧’,比你们那些淡出鸟的酒够劲多了。”
陆沉舟接过,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一股灼热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滚下,仿佛一道火线,直烧到胃里,然后浑身都暖了起来。
“好酒!”陆沉舟赞道。
拓跋月得意地笑了笑,自己也喝了一大口。“战后独处,不是反省得失,就是在想女人。你是哪一种?”
陆沉舟侧头看她。月光下,拓跋月的脸庞轮廓分明,带着野性的美感,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都有。”陆沉舟坦然道,“死了十二个兄弟,是我计划不够周详。另外,确实也在想女人。”
拓跋月似乎对他的直接有些意外,随即笑了起来:“你倒是不矫情。听说你身边已经有好几位美人了?苏姑娘温柔体贴,沐姑娘冷艳锋利,蓝姑娘古灵精怪……陆首领好福气。”
陆沉舟晃了晃酒囊,又喝了一口,没有接话。
拓跋月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我们北海的女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看上了,就是看上了。敢爱敢恨,也敢抢敢争。你今天在战场上那样子,很对我胃口。”
陆沉舟挑眉:“哪样子?”
“够狠,够痞,也够聪明。”拓跋月盯着他,“明明兵力处于劣势,却能把赵坤那帮人耍得团团转,最后还差点把他留下。这种男人,在北海就是顶尖的猎物。”
“猎物?”陆沉舟失笑,“听起来我像是你的战利品。”
“难道不是吗?”拓跋月凑近了一些,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陆沉舟脸上,“我们现在是盟友,但也是竞争者。不过,我不介意和强大的竞争者发生点别的什么。”
她的眼神大胆而炽热,充满了侵略性。陆沉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毫不掩饰的欲望和野性。这种直接和坦率,与苏婉儿的温柔、沐晓月的清冷、蓝小蝶的单纯都截然不同,像一团火,直接烧过来。
陆沉舟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她的目光,嘴角勾起那标志性的痞笑:“拓跋首领,你这是在玩火。”
“我从小就在玩火。”拓跋月的手指轻轻划过陆沉舟的胸膛,“而且,从来没被烫伤过。你敢玩吗?”
陆沉舟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握在手里。她的手并不细腻,甚至有些粗糙,但充满了力量感。“我是个赌徒。”他低声说,“但我只赌赢面大的局。”
“你觉得和我赌,赢面不大?”拓跋月反问。
“不。”陆沉舟摇头,“是赢面太大,我怕你输不起。”
拓跋月一愣,随即发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陆沉舟,你果然很有意思。”她抽回手,又喝了一口酒,“不过今晚算了,刚打完仗,一身臭汗。我不是那么没情调的人。”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等你正式创立那个什么‘基石’,站稳了脚跟,我们再好好赌一把。看看是谁,吃定谁。”
说完,她将酒囊扔给陆沉舟,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
陆沉舟拿着还带着她体温的酒囊,摇头笑了笑。真是个烈性又狡猾的女人,懂得在最撩拨人心的时候抽身而退,留下更多的期待。
他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夜露深重,才返回自己的木屋。
木屋里点着一盏油灯,苏婉儿正坐在灯下,缝补着他白天破损的外袍。听到动静,她抬起头,露出温柔的笑容:“回来了?我烧了热水,你去擦洗一下吧。”
“怎么还没睡?”陆沉舟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