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与否,自己斟酌!
一旁的引渡仙人低声嘀咕道:“哎,若不是为了那点卖命钱,谁肯来这鬼地方!”
楚龙深吸一口冰凉的的海风,上前紧紧拥抱了一下杨锦,声音有些哽咽:
“杨兄弟,保重!
但愿……但愿你我兄弟,还有重逢之日!”
杨锦心中亦是一暖,用力回抱了一下,沉声道:
“楚兄,一路顺风,我们飞升崖上见!”
楚龙重重点头,转身纵身一跃,稳稳落在黑船甲板之上。
那引渡修士见只有一人上船,又望向独自屹立在月光礁石上的杨锦,高声喊道:
“那边的小子!
这船一甲子才来一次,每次三趟,这是最后一趟了!
你再不上来,可就真要在这礁石上等上六十年了!”
杨锦提气朗声回应,声音在夜空下传得极远:
“多谢前辈告知,晚辈要等的船,尚未到来。”
黑船上的两位修士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年轻些的疑惑道:
“师兄,这怒海之上,除了我等,还有别的船会来这‘守望礁’?”
年长那位沉默片刻,望着杨锦手中那抹在月光下愈发显眼的白色,恍然叹息道:
“他等的……怕是那传说中的‘无引之舟’,白牌对应的……送死之船。”
两人同时摇头,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
“为了一个渺茫的仙缘,连命都不要了……没有仙根背景,还想逆天改命,真是……痴人说梦啊!”
他们不再多言,驱动黑船,缓缓驶入黑暗之中。
楚龙站在船尾,一直用力挥手,直到杨锦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才满怀惆怅地转身进入船舱。
而两位引渡修士,在简单交谈几句,感慨了一番世人对仙道的执着与盲目之后,便似乎将礁石上那个等待白船的孤独身影抛诸脑后。
盘膝坐在船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竟真的取出棋盘,对弈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这枯燥航程中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月色凄冷,海风呼啸。
巨大的礁石之上,如今只剩下杨锦一人一影,与亘古不变的怒涛为伴。
他凝视着手中那枚温润却冰冷的白色玉牌,目光穿透茫茫黑夜,投向那不可知的远方,身影在浩瀚天地间,显得如此孤独,却又如此坚定。
月亮光影隐没,星辰渐稀,怒海的咆哮声在漫长的等待中,仿佛化作了单调的催眠曲,阵阵侵袭着杨锦的心神。
他侧卧于冰冷坚硬的礁石之上,眼皮沉重如铅,半睡半醒之间,灵台仅存的一丝清明,仍牢牢系于那渺茫的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这混沌将临未临之际,他模糊的视线尽头,那一片墨黑翻滚的海天相接处,蓦地跃入了一个极细微的白点。
初时,那白点若有若无,随波浮沉,几乎要与惨淡的天光、飞溅的浪沫融为一体。杨锦猛地惊醒,睡意全消,霍然坐起,凝目远眺。
只见那白点在无边无际的墨色怒涛中顽强地闪烁,如同暗夜中唯一不肯熄灭的孤星。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半个时辰,一个时辰……那白点渐渐清晰,显露出一艘通体纯白小舟的轮廓。
它不像金船那般巍峨如山,不似紫船那般华光流彩,它太小了,小得在接天巨浪中犹如一片浮叶。
被狂暴的海啸随意抛掷,起起伏伏,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吞噬,却又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重新挣扎出水面。
以一种近乎倔强的姿态,缓缓向着礁石方向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