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形状，只觉得大，大得能吞掉整个世界。它没动，却有 “眼睛”—— 不是人眼那样的，是片更黑的黑暗，漠然地 “看” 着这一切。就这一眼，林溪觉得灵魂都冻住了，连疯狂都被钉死在原地。
是 “星尘号”。是它沉的时候，最疼最吓人的那一瞬间。比上次碰罗盘时强百倍，像有人把她的头按进了冰水里，还往肺里灌铅。
“呃……” 林溪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等看清东西时，陆沉正死死扶着她的胳膊，手劲大得像要捏碎骨头。她脸白得像纸，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耳边的幻听还在炸，陆沉的声音像隔着层水。
“你看见什么了？！” 他嗓子绷得像弦。
“船…… 星尘号……” 她喘着气，字都咬不真，“它在看…… 一直看着……”
陆沉的脸 “唰” 地白了。他猛地转头，盯着角落那个半人高的金属罐子 —— 罐子锈得快烂了，形状怪模怪样的，表面的花纹磨没了，周围地上有些暗褐色的印子，像干了的血。
这时林溪的目光被桌角勾住了。玻璃板下压着张黑白证件照，边角卷了毛。照片上的姑娘穿白大褂，表情板正，眼尾有点翘，白大褂领口别着支钢笔，眼神亮得像淬了光。角落印着 “龙湾海洋研究所”，名字栏里的 “苏瑾” 两个字，像块烧红的铁，烫得她眼睛疼。
她记得这名字，陆沉昏迷时，嘴缝里漏出来的那个——他妈妈。
林溪下意识看陆沉，他盯着照片，瞳孔缩成个点，脸上的血色跑得一干二净。那双眼平时沉得像深潭，此刻却翻着惊涛骇浪 —— 震惊混着疼，还有片浓得化不开的阴翳。他一直绷着的冷静，在这瞬间裂了道缝，碎渣子掉下来，砸得人心脏发紧。
他妈妈…… 曾在这儿待过？和这鬼地方，和星尘号的沉，脱不了干系？
问题还没问出口，陆沉也没从那怔忡里回神 ——
“咔哒！”
“嗡 ——”
房间中央的齿轮装置动了。不是缓缓转，是卡榫突然错位，“咔” 的一声顿住，紧接着 “嗡” 的低鸣从墙里渗出来，像有无数只虫在骨头里爬。
头顶通风口 “嗤” 地破开，淡绿色的气涌出来，甜腻味裹着股杏仁苦，一沾鼻尖就晕。
“屏住气！” 陆沉吼着把林溪拽到身后，胳膊肘死死顶在她胸前。
几乎同时，四周的水泥墙开始冒东西 —— 不是水，是沥青似的黑黏液，顺着墙缝蜿蜒下来，像无数条小蛇。腥臭味刺得人睁不开眼，滴在金属桌脚上，“滋滋” 冒白烟，竟在腐蚀。
“低语” 炸了。不再是背景音，成了实实在在的回音，从四面八方撞过来 ——
“留下啊……”
“变成我们的……”
“看着…… 永远看着……”
密室活了，成了个张着嘴的陷阱。
林溪的后背抵着陆沉的胸口，能感觉到他心脏跳得像要破膛。而那些黑黏液已经爬到脚边，带着股活物的黏腻，正往上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