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水顺着喉咙往上涌,她捂着嘴干呕起来,胆汁烧得喉咙疼。
这枚跟着她这么久的罗盘,这枚时常指引方向、又总在夜里传来低语的东西,核心里竟然嵌着块人的骨头?!什么导航仪器,根本就是个用死人血肉做的邪物,攒着一船人的痛苦和死亡,每一次指针转动,都是那些冤魂在挣扎。
陆沉盯着地上那片不起眼的骨片,又看了看林溪疼得扭曲的脸,最后把目光落回那枚躺在地上的罗盘。黄铜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指针还在微微颤动,像在呼吸。他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眼里的震惊慢慢沉下去,浮上来的是种深不见底的痛,混着快要烧起来的怒,指节攥得发白,连带着肩上的伤口都在抽痛。
远洋国际,他陆家几代人的基业,那栋矗立在市中心的玻璃大楼,那些印在年报上的光鲜数字…… 底下竟然垫着这种东西?用几百条人命的血肉和绝望做基石,才垒起那片商业帝国?难道这是……
就在这时,地上那片骨片动了一下。
不是被风吹的。陆沉瞳孔一缩,才发现刚才格斗时溅在地上的血还没干透,暗红的血珠正像被吸引似的,一点点往骨片那边渗,在水泥地上画出细密的红线。
“嗤 ——”
轻微的声响,像冷油里滴了滴热水,带着股焦糊的腥。
骨片接触到血的地方突然红了,不是鲜红,是那种像陈年血痂的红,还在慢慢往周围晕开。紧接着,细得像头发丝的血丝从骨片表面渗出来,顺着地面的纹路往外爬,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就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
更诡异的是那些原本散落在地上的菌斑,此刻像被什么东西催着似的,疯了似的往骨片周围聚,它们慢慢变成深暗的红,缠成一团团,像血管又像神经,还在一点点往上鼓,随着某种频率轻轻搏动。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那些东西就在地上堆出了个洞口。
洞口内壁是湿滑的暗红,像鲜肉上面布满细密的血管状纹路,随着搏动微微起伏。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着海里的腥气从里面涌出来,直钻鼻子,熏得林溪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陆沉猛地往后退,肩上的伤口被扯得裂开,血珠顺着胳膊往下滴,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跳得厉害。他盯着那个活物似的洞口,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没了,眼里全是压不住的恶心,还有种被人从头到尾算计了的冰冷,像掉进了冰窖。
“呵……”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全是自嘲,还有点绝望,在空旷的仓库里荡开,撞在舱壁上又弹回来,显得格外瘆人。
“陆振海……” 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寒意,“他最会干这个了?!陆振海他……把活蹦乱跳的东西,拆成他要的零件,算得明明白白,连点骨头渣都不放过。”
他抬手指向那个还在微微动的洞口,声音发颤,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这究竟是什么机关…… 是个活的?”
林溪觉得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冻得她指尖发麻。她看着那个搏动的洞口,像什么巨大生物张开的喉咙,安安静静地等着,好像笃定了他们一定会走进去 —— 或者说,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