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陆沉靠在锈迹斑斑的管道壁上,呼吸微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令他眉头紧锁。林溪跪坐在他身旁,借着从管道缝隙透进来的、旧港区永不熄灭的昏黄灯光,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他肩胛处被黎琛音叉划开的伤口。伤口不深,但边缘泛着一种不祥的青黑色,细看之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菌丝般的物质在皮下游移。
“别碰…”陆沉声音嘶哑,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闭嘴。”林溪头也不抬,语气冷硬,但动作却放得更加轻柔。她用从安遥那里换来的消毒棉签,蘸着所剩无几的清洁液,一点点清理着伤口周围的污迹。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那
她自己的状态也糟透了,左臂的麻木感并未完全消退,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针藏在皮肤下,随着脉搏一下下刺痛。耳边的“低语”虽因舒缓剂的作用减弱了些,却依旧如同潮汐般起伏不定,混杂着安全屋外旧港区特有的、污水流淌和金属锈蚀的细微声响,搅得她心神不宁。
陆沉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和眼下浓重的青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信任的裂痕如同这安全屋墙壁上的锈迹,一旦产生,便难以磨灭。他知道解释苍白,而有些真相,他确实无法和盘托出。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林溪处理完伤口,从随身携带的、已经变得脏污不堪的背包里翻找干净的布条。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冰凉粗糙。她动作一顿,是那枚老渔民塞给她的银币。
她将它拿了出来,摊在掌心。
在昏暗的光线下,银币更显古旧,边缘磨损得厉害,中央那个抽象的鲸鱼图腾和周围一圈波浪状的带着鲸歌符号的纹路却依然清晰。它触手是一种沉甸甸的冰凉,并非金属常有的那种寒意,更像深海礁石的温度。
“这是什么?”陆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落在银币上,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那个老渔民给的,”林溪没有看他,指尖摩挲着银币表面的刻痕,“他说…‘拿好守秘人的票’。”
“守秘人…”陆沉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复杂,带着一种林溪无法理解的沉重,“他们果然还在。”
林溪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你知道他们?这银币有什么用?”
陆沉默然片刻,才缓缓道:“一个很古老的…松散联盟。据说他们的先祖曾与海洋,或者说与那些‘异常’签下过契约,以守护某些秘密、维持某种危险的平衡为使命。这银币,是他们的信物,也可能是一种警告。”他顿了顿,补充道,“持有它,可能会被某些隐藏的势力认出来,是友是敌,难说。”
就在这时,林溪握着银币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并非物理上的,而是精神层面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咸腥海风气息的情绪碎片,如同被海浪冲上沙滩的贝壳,悄然出现在她的感知边缘。
是这银币上残留的…属于老渔民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