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是信号塔的底层操作室,空间比想象的要大。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尘土味,还有一种…极淡的、类似臭氧和某种化学试剂混合的怪异气味。操作台早已被搬空,只留下一些固定螺栓的痕迹和散落在地上的电线头。墙壁上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图表和操作规程,字迹大多难以辨认。
林溪的指尖拂过控制台残留的金属支架,试图集中精神,发动共感。起初依旧是那片令人不安的空寂,但当她更深地沉浸进去,摒除杂念…
细微的、仿佛来自极远之处的噪音开始涌入。不是人声,不是具体的影像,而是一种…高频的、持续的嗡鸣,像是某种设备运转到极限时的哀嚎,又像是无数个微弱信号在同时尖叫,然后被强行掐断。在这噪音的底层,流淌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注视感,与她在家中接触罗盘、在旧港区感知到的“低语”同源,但更加…纯粹,更加不加掩饰。
“这里…不是终点,”林溪喘息着收回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短暂的共感连接让她有些眩晕,“像是个…中继站?或者…泄压阀?”
陆沉正在检查角落里的一个隐蔽的配电箱,闻言动作一顿。他撬开已经锈蚀的箱门,里面并非完全空置。几条颜色异常鲜艳的、绝缘皮崭新的线缆从旧线管中延伸出来,连接着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微弱绿色指示灯的黑色盒子。盒子没有任何标识,做工精良,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是废弃,”陆沉的声音冷了下去,“是伪装。”
他小心地断开连接,取下那个黑色盒子。“低功耗的信号转发器,很先进的型号。它在持续发送某种…定位或者状态信号。”
就在这时,林溪的共感猛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但尖锐无比的恐惧波动,来自塔外!像是一根针,骤然刺破了这片死寂。
几乎同时,陆沉猛地将她向旁边一拉,低喝:“躲起来!”
两人迅速蜷身躲到一台巨大的、废弃的发电机后面。
塔外传来了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数个,训练有素,落地极轻,但在林溪高度集中的共感下无所遁形。他们没有交谈,只是以一种精确的节奏包围了信号塔。
然后,底层操作室那扇刚刚被他们推开的大门,被无声地彻底推开。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扫了进来,刺破了室内的昏暗。
光线在空荡的房间里移动,最终,定格在了那个被陆沉撬开的配电箱上。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电子设备处理后的轻微失真,在空旷的操作室里回荡:
“看来,有老鼠溜进了我们的‘灰烬堆’,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