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中的“陈丰”发出尖叫,锈刀“当啷”一声落地——他的胸口裂开蛛网似的纹路,每道裂缝里都渗出黑雾,像被戳破的气球。
我趁机攥紧左手,银火裹着十年的痛苦、十年的不甘,“砰”的一声砸在镜面上。
“我的名字,是陈丰!”我吼得嗓子发腥,“不是x - 7!”
七面巨镜同时崩裂。
碎玻璃像暴雨般落下,阿影拽着白芷扑进柱子后面,老皮叼着我衣角往旁边拖。
尘埃中,一面刻着“镜井·封”的石门缓缓露出来,门环是两个交缠的镜面人,眼睛位置嵌着幽蓝的灵玉。
“你……你竟用‘未完成的痛’反噬镜网……”镜娘的声音从碎玻璃堆里飘出来。
我转头看她,她倚着断柱,发簪掉了,头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可我看见她眼眶发红,“这不可能……”她突然踉跄着爬过来,抓住我裤脚,“如果……如果你能救出井底的‘她’……请带她回家。”
石门缝隙里伸出一只手,苍白得像泡在福尔马林里,指尖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绳——和白芷腕上那根一模一样。
白芷猛地扑过去,指甲抠进石门缝隙:“小桃!是小桃!”
“陈丰!”阿影突然拽住我后领。
我抬头,镜面守卫·虚影者不知何时浮在石门上方,原本透明的身体凝出棱角,双臂交叉挡在门前。
它背后的镜面泛起涟漪,整个影楼开始扭曲,廊柱上的雕花像融化的蜡,天花板的水晶灯坠子“叮叮当当”地往下掉。
老皮在我口袋里拱:“快走!镜井要塌了!”
可我盯着虚影者展开的双臂,看着它身后石门里那只越来越用力的手,突然想起镜娘说的“未完成的痛”——或许十年前没被抽走的,不只是我的灵识残片。
影楼的扭曲越来越剧烈,一面没碎的镜子映出我现在的样子:额角的红痕淡了,右腕的伤疤在流血,可眼睛里燃烧着的,是十年前那个扑向血泊的孩子的光芒。
虚影者的镜面涟漪扩散到我脚边,地板裂开蛛网状的缝,有冷风从地缝里灌上来,带着一股熟悉的腥甜——是血,是十年前巷口的血,是镜井里沉了十年的血。
我攥紧老皮,看向阿影和白芷。
阿影把短刀插回靴筒,冲我点头;白芷还在抠石门,可她回头时,眼里的光和石门里那只手的主人,像两团要烧穿黑暗的火。
“走。”我弯腰捡起一块碎镜子,对着石门照过去——在镜中倒影里,虚影者的动作顿了顿,而石门后的手,抓住了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