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光又逼近一寸,我胸口的镜火开始灼烧皮肤。
识海里突然闪过妹妹被刀架着脖子的画面,她当时也没哭,只是用沾血的手抓我衣角,说哥,疼。
我猛地扯开领口的红发带——那是妹妹出事前一天编的,线尾还沾着她蹭的草莓酱。
它要的不是无执,是诚实。我抓住孩童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它看看,疼也能护人。
他的指尖刚碰到镜火,我识海地炸开。
老皮咽气前的、电疗时烧焦的糊味、阿影在归真殿废墟里扑过来的温度,还有惊云每次用雷纹裹住我手腕时的震颤——这些被我封在最深处的痛,顺着火链地灌进孩童掌心的光团里。
光球剧烈震颤,灰白像被风吹散的雾,重新凝成温润的金红。
它绕着我手腕转了两圈,最后地落回孩童掌心,火苗尖儿轻轻舔了舔他指尖,像在道歉。
惊云的雷纹突然亮得刺眼,它跳上青石台,前爪对着地面猛刨——那里的古阵残链正咔嗒咔嗒响着,原本断裂的纹路竟顺着雷纹的节奏,一节节往地脉深处延伸。
成功了?阿影松开我的胳膊,剑穗上的铜铃还在抖,镜火...认你了?
我摇头,盯着孩童发亮的眼睛。
他突然打了个哆嗦,一滴泪地砸在火苗上,惊得光团窜起老高。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流出的眼泪。
别怕。我把他抱起来,他的眼泪沾在我颈侧,比镜火还烫,它认你,是因为你终于...像个人了。
风里突然飘来甜得发苦的味道。
我转头,焦土上那朵灰莲不知什么时候闭合了,再张开时,花瓣边缘多了道褶皱——像极了人闭眼时,眼尾那道细细的纹。
走吗?阿影弯腰捡起铜镜,镜中灰莲的影子正在舒展花瓣,阶梯又延伸了。
我刚要应,惊云突然从青石台上窜下来,雷纹骤收,前爪死死抠住我脚边的阶梯。
它仰头冲雾里低吼,喉间的雷音比之前沉了三度——那是遇到危险时才会有的预警。
雾里有东西动了动,这次不是风。
(惊云的雷纹在阶梯上烙出焦痕,雾中传来类似铁链拖地的轻响。)